“你给我闭嘴，”女人却压根不想听，直接打断她，“像你们这种，从来没真正接触过我儿子这类人的人，又怎么会明白我的痛苦？收起你的圣母心……”

　　“你怎么知道我没接触过？”反正也不认识她，冯晶晶不介意和盘托出，“我的亲妹妹在八岁那年摔坏了脑子，智力永远停留在了八岁，一直在康复机构训练。在机构里，我见过太多跟你儿子一样的孩子。”

　　许是这出乎了女人的意料，她看向她的眼神总算缓和了些。

　　“但跟你不同的是，我们一家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冯晶晶继续说下去，“即便我们深知，她会是别人眼中的异类，她不可能像普通人那样结婚生子，她这辈子都离不了人，但她也永远是我们的家人。我们只希望她每天平安快乐，不会再对她有别的要求。

　　还有，要是有人帮助了她，我们只会心存感激，而不是胡乱猜忌别人。”

　　比如厉晔。

　　她不知道的是，她这字字句句都直戳女人的心，让女人直愣着说不出话来——

　　是啊，即便她给儿子创造了优渥的生活条件，却从未试图走进过他的内心；

　　即便明知儿子是特殊的，却怎么都不肯放下，对他那过分的要求；到底是为了他好，还是不愿接受现实？

　　甚至她这样拼命工作，究竟是为了儿子，还只是想向前夫证明什么？

　　冯晶晶见殷戾额头被包扎好，没有大碍后，又耐着性子劝道：

　　“小戾，忘了姐姐刚刚跟你说什么了吗？你奶奶已经知道你住哪了，你就跟你妈妈回去吧。我想只要你够乖，你奶奶一定会去看你的。”

　　“姐姐，真的吗？”殷戾犹豫片刻后，还真点点头，“我相信姐姐一定不会骗我的。那我现在就回去……我一定会乖。”

　　冯晶晶朝他点点头后，正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却被女人叫住：

　　“这位小姐，谢谢你刚刚救了小戾，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看来是总算打消了，对她的戒备与猜忌。

　　“我叫冯晶晶，”冯晶晶朝她抬了抬手臂，“因为受伤来这包扎，正好撞见小戾的事。举手之劳而已，你不必放心上。”

　　“你怎么受的伤？”女人这才注意到，她除了手上的伤，脸上身上也都狼狈不堪，还一脸疲态，“看你不像我们本地人。你这个年纪应该还没成家吧，一个人来这的吗？需不需要什么帮助……”

　　“我才不是一个人来的，”一说到这里，冯晶晶就一肚子气，禁不住愤愤说下去，“我成家了，但却比没成还惨——我老公对我冷淡至极，婆婆对我百般虐待。好不容易净身出户离婚了，发现有些事还没谈妥，在酒店门口守了一夜只想好好谈谈，却被我婆婆和我小姨架着扔了出来，才弄成这副鬼样子。”

　　随着她说下去，女人一脸难以置信。

　　“怎么样，比你惨吧，”冯晶晶知道有时候，人就是要通过比惨来获得安慰，就继续一逞吐槽之快，“听你刚刚说的，你婆婆和你老公到底是在遇上小戾的事后，才离开的；而我这还没怎么样呢，就被这么不当人看了……看看我，你是不是觉得安慰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