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烦乱的高丫丫,只希望能够自己安静地走一走,所以她一直凭着印象沿着来时的道路往回走,也没有打车。
她独自一口气走出两里地,虽然身上出了汗,但是心中已渐渐地冷静了下来。她此刻边走边想道:“他和我一起离开仓库,离开骨头庄餐厅的时候,不可能少穿了一只鞋的。我那时虽然没有注意过他的脚,但是那天晚上我送他走出好远,在我的印象中,他的步态一直是很平稳的。这就是说,他那只鞋一定是后来落在仓库里的。”此时,高丫丫心中暗指的那个——他,正是旭日放歌。
高丫丫想到这儿,皱起了眉头。她接着又想道:“可是他为什么明明走了,又趁着三更半夜偷偷潜伏回来呢?而且好家还在仓库里遇到了什么事情,导致他离开时很仓皇地丢掉了一只鞋!可是……有什么事情,会让他背着我又跑回来一趟?这似乎不合情理。”
高丫丫一边走着,一边摇着头,只觉得这里边有太多自相矛盾的疑点。她接着又想:“难道,他后来发现自己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落在了地窖里,所以才又一个人回来取。”
高丫丫这样想着,觉得似乎又有些合情理了。她继续想:“我记得,和他一起离开库房的时候,我锁好了门以后,将钥匙像往常一样放在了门框上面。所以他再次回去的时候能够打开库房门,也就不足为奇了。现在最大的疑点是,以他平时的沉稳性格,到底遇上了什么事,才会令他慌乱得丢下了一只鞋?”
高丫丫想到这儿,突然觉得百思不得其解。她索性继续沿着这条大路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想着,干脆也不打车了。
此时此刻,再说老张头的小卖部中。
那个躺在里间屋床上,沉睡了一宿的小个子醉汉终于苏醒了。
他乍一醒来,只觉得浑身绵软无力,肚子里还有一种前心贴后背的疼痛感。迷迷糊糊的他忍不住发出“哎哟……哎哟”几声轻轻的呻吟。他这时候由于睡的时间较久,所以双眼的眼皮上沾了些眼屎,这导致他看东西都是模模糊糊的。
“我这是活着呢,还是死了?怎么看东西都看不清楚?”想到这儿,他非常吃力地挪动一条手臂,试着用手背揉了揉眼睛。终于,眼屎被擦掉以后,呈现在他眼前的情景变得清晰了。
这人突然感到心中一阵激动,兀自在心里狂喊道:“哈哈,我还活着,我吴大郎还活着呢!”
原来,这个被旭日放哥所救,又躺在老张头的小床上睡了一宿觉的醉汉,正是昨夜从骨头庄餐厅中逃跑成功的吴大郎!
这小子端地命大。
他昨夜从骨头庄餐厅那个卫生间小窗外的铁护栏钻出去以后,便在大雨中拼了命地疯跑。由于不辨方向,所以稀里糊涂地跑出了好几里地,来到了老张头的小卖部附近。他在大雨中看到了小卖部那亮着灯的招牌时,已是又饿、又累、又醉,体力接近油灯枯竭。他本想进去买点吃的喝的,可是既精疲力尽又酒劲儿未过的他,不慎一脚踩进了泥潭里滑倒了。这一倒下,令他突然感到头晕目悬,挣扎了几下后就趴在地上昏睡了过去。
之后,就发生了旭日放歌见义勇为将他救起的那一幕。
不过,吴大郎对自己昏睡以后的事情当然全都一概不知。所以现在当他醒来以后,心中正感到了一阵迷惑,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自己又为什么会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就在他满心感到纳闷儿的时候,他那将近两天粒米未进,快要前胸贴后背的小胃肠里,又饿得发出了一阵痉挛导致的疼痛,吴大郎忍不住又“哎哟、哎哟……”地叫唤出声来。
吴大郎这一叫唤,惊动了正坐在小卖部门口,支着小桌下象棋的老张头和旭日放歌。
“嗬,醒了!”老张头有些兴奋地嘟囔了一句,赶紧慢悠悠地站起了身。而年轻体健的旭日放歌却已经先他一步走到门口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里间屋,却发现那位躺在床上貌似小侏儒的“得救的醉汉”正用一双充满惊恐和怨毒的眼睛望向这边。
老张头顿时觉得有些诧异,他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会用那种目光望过来!
旭日放歌倒是很“善解人意”,他对着那人淡淡笑了笑,用温和的口吻说道:“朋友,你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
他却不知道,躺在床上的吴大郎一眼认出了自己和老张头时,内心是一种什么样的震撼感觉,他当然是又惊又怕,还带着几分仇视!
老张头一见当下这个场面有些尴尬,也赶紧对着床上那人解释道:“我说……小老弟,你别那样看着我们好不好?说句实情,你昨天晚上晕倒在我这小卖部的门口,要不被我旁边这位旭日兄弟发现并且救了你回来,你恐怕早就已经趴在水坑里被淹死了。”
老张头这样一说,只见对面那人眼中流露出来的怨毒似乎少了几分。
原来,旭日放歌和老张头虽然在手机K歌平台里与这吴大郎打过交道,但是由于吴大郎没有在K歌平台留下过真实的头像,所以旭日放歌和老张头也不可能面对着他能够认出来。
而旭日放歌却在K歌平台上便用了自己的真实头像,这才导致他第一次和老张头去骨头庄餐厅喝酒时,被送烧饼的吴大郎巧遇后,又借助工作之便,躲在餐厅的厨房门里面,通过偷听旭日放歌、老张头和高丫丫之间的谈话,更进一步确定了旭日放哥和老张头的身份。
所以,当下的情形是:吴大郎认出了他们两个人,而他们俩却没认出吴大郎。
此刻,躺在床上的吴大郎听老张头这样一解释,心中渐渐明白过味儿了。他在心中暗暗窃喜着想道:“嘿嘿,原来他们根本就不认识我是谁!哈哈,这也太逗了吧。而且……这两个令人讨厌的家伙怎么会碰巧把我给救了?这简直是应了那句老话儿‘巧儿妈打巧儿(雀),巧儿极(急)了!”。
吴大郎想到这儿,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阵得意,他瞪着站在对面的老张头与旭日放歌两人,竟然忘乎所以地“嘿嘿嘿嘿”傻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