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郎被吓得心惊肉跳,他刚刚缩回门板后的身子不停地抖索着。
只听旭日放歌又哈哈笑着说道:“哈哈,没想到这仓库里还藏有蜇人的大蝎子,哼!你这只毒虫遇到我的鞋底儿,哪还有命在?”
吴大郎这才明白,旭日放歌所说的“害人的玩意儿”指的是一只蝎子,而不是自己。他刚刚稳下的心神,猛然间想到自己的屁股可能就是被那只蝎子蛰到了,所以才会导致肿痛麻木等全身症状,他不禁又惊出了一身冷汗。
躲在门板后面的吴大郎越想越害怕,因为他觉得毒蝎子之毒肯定非比寻常,他甚至联想到自己那条麻木的右腿,今后有可能会残废了。想到这儿,他差点就哭出声来。
旭日放歌却不知道,就在离自己三四米远的一张大门板后面,竟躲着个大活人。
他现在正在为手里抱着的酒坛子发愁呢!
原来,他不想将装着自己半坛子“黄汤”的酒坛子留在人家的酒窖里,所以就一并带了上来。此刻,他正在想着如何处理这坛“特殊”的“状元黄”。
旭日放歌一边琢磨着,目光无意间望到了半开着的仓库门,知道那是高丫丫走的时候故意没锁门。于是他心中想道:“我就把这里边盛着的“黄汤”倒在库房门外面那个小院子的角落里,然后再把这酒坛子放到仓库中不显眼的地方不就行了!”
想到这儿,他举步向仓库门口走去。刚走到吴大郎藏身的那扇门板前,只听院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同时高丫丫的声音在呼唤着:“旭日哥哥,你快出来吧,我带你从后门走。”
只见高丫丫声到人到,灯光下的娇俏影子已经当先进入了仓库的门。
旭日放歌突然想到自己手里还抱着人家的酒坛子,而且酒被喝光了不说,里面还装着自己的一泡黄汤。他此刻心念电转,只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该让高丫丫看到自己手里所抱之物。
于是他当机立断,赶紧弯腰将酒坛子放在旁边的地上,然后迅速直起身来说道:“丫丫妹妹,你不用进来,我这就出去了。”说完,他迎着高丫丫走来的方向快步朝库房的门口走了过去。
他刚一走出库房的门,只见高丫丫已经俏生生地站在门口等着了。
旭日放歌微微一笑说道:“你不是说要发信息通知我吗?怎么又跑回来了?”他说完,用炯炯有神的目光望着对面的她。
平时一贯大大方方,甚至有点混不吝的高丫丫,不知为什么,这一刻面对着旭日放歌那张月光下棱角分明的刚毅脸庞,竟突然表现出了妩媚和羞涩,她不自觉地用双手揉弄着衣角,忍住心头那种鹿撞的感觉,轻声说道:“反正,反正我要来锁库房门的,所以就回来找你了。”
旭日放歌见她一边说着,目光却似乎在故意躲避着自己的视线,不禁心中感到有点奇怪。
就在这一转念间,高丫丫的神情又已经恢复了正常。只听她说道:“我哥他们还在前面喝酒,刚好后厨已经没有人了,咱们穿过厨房,从送货的后门儿出去吧。”她一边说着,一边掏出钥匙麻利地锁好了库房门,并将钥匙藏回到门框的上方。然后,她转过身,示意旭日放歌跟着自己走。
二人一前一后走进了餐厅的小侧门,又穿过厨房。
他们走出卸货口的时候,有两个厨子正站在门外抽烟聊天。见高丫丫和一个英俊的酷男从这后门里走了出来,都感到有些诧异。高丫丫也没和他们打招呼,径自低着头加快脚步,引着旭日放歌走出七拐八拐的弄堂,一直来到了大街上。
这时候,已经是夜色正深,黎明未至的时间。路灯明亮的大马路上偶尔有车辆驶过,行人却已经难得一见了。
两人心中都觉得有一点小尴尬,不知说什么好。就这样不言不语地向前走了一段,旭日放歌终于对高丫丫说道:“丫丫妹妹,要是再走得远了,我该不放心你回去了。”
他说完侧过身对着高丫丫,眼神显得很平和。
高丫丫抬头望着他,目光闪动着道:“嗯,旭日哥哥,那你先走吧,我看不到你了就回去。”她说这句话时,语气中竟然有一点淡淡的伤感。
旭日放歌早已过了懵懂少年的年龄,心中哪能对伊人的情意没有体会?这一刻,他的心中也荡起了一阵小小的波澜。
不过他终于还是把持住自己,对高丫丫柔声说道:“那我走了,妹妹多保重。”
然后,他沿着路边那延伸向远方的步道,踏着从容的步伐远去了。
此刻,清凉的初夏夜风令矗立在斑斓夜色中的高丫丫感到了一阵秋的萧索……
就在她心中空空,仿佛一下子没有了着落的时候,从延伸向远处的路灯方向传来旭日放歌那熟悉的歌声,唱道:“绿树成荫,繁华遍地。正能量少年只管策马扬鞭,一路飞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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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转换,再说“骨头庄”餐厅库房中的吴大郎。
就在片刻之前,当他听到高丫丫锁上库房门的声音时,一颗心几乎绝望得快要崩溃了。
吴大郎裂着大嘴、流着泪,从门板后面爬了出来,他兀自呜呜的哭了一阵儿,直到感到又渴又饿,浑身都快要虚脱了,他才停住了哭声。
此刻,吴大郎心中想道:“老天呀,你为什么对我这么不公平?从小给了我一个半残的身体,让我在人前总是抬不起头。今天又这么折磨我,想要活活把我困死在这库房里。老天呀,我怎么惹着你了?你要这么对我!”
他只想着老天对他如何不公,却从不在意自己干过的那些缺德事。
吴大郎越想越生气,干脆坐在那里咬牙切齿地骂了起来。他越骂越渴,目光无意间触到了旭日放歌刚才从地窖里抱上来的那个“状元红”的酒坛子。
吴大郎望着那酒坛子想道:“嘿嘿,旭日放歌那小子刚才一定是想顺手牵羊,神不知鬼不觉地偷一坛酒走。要不,他为什么等别人都走了才出来?他却没想到高丫丫刚好在那时候又回来了,所以这小子仓促间就把酒放在这儿了,没能带走。嘻嘻嘻嘻,这真是天意呀。有了这坛老酒,我吴大郎怎么也能撑上一天了,我就不信找不着机会跑出去!”
他想到这儿,得意地望着酒坛子说道:“美酒啊美酒,这真是会哭的孩儿有奶喝呀!我刚才一埋怨老天爷,他老人家就让你来关照我了。”
吴大郎说到这儿,鼓足了浑身的力气,向那坛“老酒”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