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祸不单行
楚昭气呼呼地走出医院,毒辣辣地阳光刺得他眼疼,一股令他喘不上气来的闷热,从地面升腾而起,鸣蝉此起彼伏,这聒噪声比往年来得早,他被这噪声弄得心烦意乱,丢下座驾,一个人在大街上溜达。
买早点的时候,他回心转意,打算原谅不可一世的关彤彤,现在,他似乎更讨厌女人,她们都怎么了,要么在不平中变得暴戾,要么在物欲面前变得不理智,女人真是特殊的动物,明明是自己把自己困在情感深渊里,却还要抱怨男人们背弃她们。
他看到曾经进去过的小酒馆,招牌掉了色,两扇门半开着,垂着长条帘子。
三弟在里面醉过,就是在那一次,他向李慧娟妥协的,以后就是旷日持久的拉锯战,弄得他越来越暴躁,而她越来越无常,他自嘲地笑了一下,持久战终结了,她过得好与坏,跟他再也没有关系了。
可是,他还是想再见她一面,劝劝她不要这么草率地把自己嫁了,王子新是什么人,恐怕她比他更清楚,嫁给这样一个居心叵测的人,不是等于把自己放在火上烤?
他在大街上游荡,汗水湿透T恤,也下不了决心,该不该见她。
“楚昭,你在这儿干什么?”一个声音从背后传过来,他猛回头,见大姐扶着姐夫走过来。
他站在太阳光底下,傻傻地看着她们。
大姐大手抓汗,紫裙子透出斑斑汗渍,她一手拿着手帕擦汗,一手攥着丈夫的胳膊。
姐夫的步子明显落后于妻子,胸腹起伏,喘着粗气。
“你姐夫晚上睡不着觉,总是说身上不舒服,头痛,过来看看。”医院离她们只有几百米了,她叫丈夫停下来休息。
“你言一声,我去接你们,用得着挤公交?”他心疼地说。
“挤公交就不错了,在兴隆要爬过几座山才能看到县城医院,不也过来了?”她笑着给丈夫擦汗。
“你别问我们,你还没说,你不在店里在这大太阳底下干啥?”她见他不说话,又问了一遍。
“我来找郑源,现在没事了。”他轻描淡写地说。
“我上一次没见到李慧娟,你告诉我她在不在医院,我跟她没完。”
姐夫眯缝着眼,盯着他们姐俩。
“你还是少跟他们接触,我看你要是没事,就等会儿我,妈说明天去看三弟,我们商量一下,该带点什么给他。”
“你们说楚铭怎么了?”姐夫似乎听懂一点。
“没什么,他不是出差吗,可不得准备准备。”大姐向二弟挤挤眼。
“对,他出差。”他知道姐夫受不了刺激,马上明白姐姐的意思。
“哎呀,走吧,你的病要紧。”她拽着丈夫胳膊,要继续走。
他脸色发白,站着不动,“你说,楚铭怎么了?”他直勾勾地看着老婆。
“嗨,你不是总劝我,退一步、忍让,跟周围的人搞好关系,你哪知道,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李慧娟那个泼货,把楚铭给告了,你说这口气我能咽下吗?”她一提到李慧娟,无名火暴起,忘了丈夫受不了刺激,自顾自地跳着脚,怒指医院白色大楼说。
“你说谁?”他突然蹲下,抱住头,眼珠往上一翻,口吐白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大姐一声惊叫,“莲河,你可别吓我?”她跪在地上抱住丈夫,绝望地呼喊。
楚昭二话不说,弯腰拉起姐夫双臂,搭在肩上,背起姐夫就往医院跑。
她满脸泪水,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嘴里喊着,“快,快救你姐夫。”
楚昭把姐夫背到急诊室,两个护士手忙脚乱地给他测血压,穿着白大褂的大夫跑过来,站在急救台上,撩起他衣服,按压着心脏。
楚昭被护士推出急救室,他给晓辉打电话,给楚军和楚阳、楚娇打电话,走马灯地转磨磨。
大姐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捶着冰凉的地面,哭着说:“这是怎么说的,早晨还好好的,怎么就一沾家里的事,就顶不住呢,莲河—”
她大声喊着,“你要是不给我回来,就算到了阎王那儿,我也把你拽回来。”
就在外面乱成一锅粥的时候,护士走出来,“你们谁是家属?”
大姐止住哭声,她的心忽悠地如同掉进万丈深渊,她磕磕巴巴地说:“我是他老婆,你有什么事?”
护士拿出病危通知书,把笔递给她,“家属签字。”她的表情足以说明病情的严重。
“我不签,你们医院是骗人的医院,上一次,李慧娟那个不要脸的,也是这么吓唬我,结果还不是没事?我不签,我告你们去。”她把护士递过来的笔扔到地上,转身伏到弟弟身上,“呜呜”地哭起来。
“姐,你听大夫的,救姐夫要紧。”他劝她说。
“老二,我们上她的当还不够?她害你,害我们全家,现在又咒你姐夫,不能信。”她抹了一把眼泪对护士说,“你告诉李慧娟,她要是把我丈夫治死了,我要她偿命。”
“我们李护士长歇婚假了,不在医院,你到底签补签,里面正在抢救。”护士冷冷地说。
“签,我们签。”楚昭接过病危通知书,捡起笔,交给姐姐,让她签字。
她颤抖着双手,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淌下来,她在纸上,歪歪扭扭写上自己的名字。
护士抽走她手里的纸扭头进了急救室。
“哎呦呦,坑死人喽!”大姐捶着大腿哭着说。
“大姐,你坚强点好不好?姐夫就是中暑,一会就没事了,你这么哭丧,等一会儿,晓辉来了,你会把他吓坏的。”他摇着她的肩膀。
“这一次不一样,瞎子早给他算过了,说他犯白虎,李慧娟就是属虎的,这不要了他的命。”她哭着说,嘴里唠唠叨叨,听不清她后面说的啥。
“姐,姐,你清醒点。”他摇晃着她,快急死了。
急救室的门突然打开了,大夫摘下蓝色口罩走出来,“病人颅内大面积出血,他是不是近几天都说头痛?”大夫问大姐。
“是,我以为是抑郁症又犯了,给他吃了止痛片。”
“送来的太晚了,我们已经尽力了。”大夫摇摇头,“你们进去见最后一面吧。”
“大姐?”楚昭感到大姐身子一沉,整个人从他手里滑下去。
“莲河—”她双手无力地胡乱地比划着,下肢失去知觉,“老二,你带我去见你姐夫。”她微弱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