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惺惺念念的人
楚昭心如刀绞,他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亲人离开,“晓辉,你放心,我会把这件事追查到底,给你妈妈一个公道,你回去靠什么养活全家?”
“包几百亩山林,种果树,兴隆的栗子、核桃,是出了名的好。”他眼睛里放出亮光。
“现在到处都在搞农家院,等你安顿好了,我帮你把农家院开起来,这个收入也是很可观的。”楚昭想不出还能帮他些什么。
“谢谢二舅,”他咬了咬嘴唇,很努力地想了想,“我二舅妈还好吗?”
“她,你提她干什么?”楚昭把头扭向一边。
“她现在很可怜,二舅,你就不能原谅她吗?”他目光里充满执念,好像从来没有恨过这个女人。
他低下头,“听说她报警了,把诬陷你三舅的事都说了,正等着警察怎么起诉她,你说她害得楚家家破人亡的,我怎么原谅她?”
“再怎么着,她也是个好人,一切都过去了,您不能用别人的错误惩罚她。”他蹲在火盆前烧纸,“我妈妈到死都在恨舅妈,那是她被愤怒蒙蔽了双眼,她要是知道幕后指使的人是医院院长,一定会放下恨,选择原谅。”
他默默地听着,心里想,别看晓辉年纪小,倒是比经过事更有主见,到让他感到几分惭愧了。
“我倒想原谅,她不见任何人,我看也是得到教训,没脸面对我们。”他从邓警官那得知,她不怎么配合医生治疗,心如死灰,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那就更要关心她,您或许是她最后的希望呢。”晓辉回头看看语气已经柔软下来的二舅。
他摇摇头,“不可能,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背向而驰,永远不会有交集。”他伸出食指向晓辉晃了晃。
晓辉知道二舅不是他嘴上说的,心狠的人,便不再辩解,继续给妈妈烧纸。
楚昭看着火光在铁盆里,一明一暗地闪动,吹着冷气的房间,也在这一明一暗里,变得燥热起来,“我出去透透气。”他走过晓辉身边,走到门口,看到四弟正在打电话,也不知哪里来的火气,声音跟打雷似的。
他走到院子里,阳光毒辣辣地刺痛他的眼睛,汗毛孔被热气蒸开,汗水很快湿透了白衬衣。
他跳上车,打开空调,吹出来的热风,跟外面的燥热没什么两样。
“你要去哪?”四弟跑过来,扒住车窗,探身问。
“出去透透气,顺便去看看妈。”他摇上车窗,没搭理四弟拍着车窗一连串追问。
白色雪铁龙蜿蜒而出,游走在林荫路上,像一条蜗居在巢穴的蛇,对周围的一切,谨慎而又小心。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玉芬,想问她这几个月过得好不好,她是真的生气不见楚铭,还是楚家所有人。
汽车不知不觉就开到毛子说得养老院,咦,这家养老院离他们小区不远,也就是楚铭晨练时经过的那栋白色楼房,他下了车,毛子冲出冰激凌店,高兴得像个孩子。
“哥,着急看嫂子?这么快就来了?”他嬉皮笑脸地凑到他近前。
“屁话,谁嫂子,说清楚点。”他故意板起脸,拿出大哥的架子。
“瞧我这臭嘴。”他轻轻打了自己一巴掌,“是您弟妹,我说走嘴了。”他讨好地把他拉到大门口,指着里面第三层,小声说,“玉芬就在里面,她每天早晨都打开窗,对着大门外张望。”
“你暴露了?”他看了一眼毛子。
“没有的事,我躲在树后面,她看得见才怪。”他极力否认。
“哥,你今天就跟她见面?”他揣度着他的心思说。
“不急,我就是来看看你说的是不是实话。”他打着马虎眼,掩盖自己内心的喜悦。
“切,就知道给你办事,不罚就是奖,别指望从哥嘴里说一句夸奖的话。”他笑嘻嘻地点头。
“好了,我走了。”他扭身就走,走出去四五步,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三层拉着窗帘的窗子。
毛子送他上车,眼巴巴看着轿车扬长而去,心里抱怨,这哪是查他的岗,分明是认路来了。
楚昭露出笑容,只要他保守着这个秘密,玉芬就会安全无虞,他也可以放手做事。
汽车拐进小区,在楼房前停下来,他跳下车,大步流星走进电梯。
楚阳见二哥回来了,大声喊着妈,老人从沙发里爬起来,顺着女儿叫声方向使劲伸着脖子。
看着妈妈日渐苍老的脸,他心里苦涩,强装出笑脸,坐到妈妈身边。
“你大哥回来了吗?”老人浑浊的眼珠直直地看着他。
“您就知道心疼他,也不知道心疼我,我守着大姐快累死了。”他故意打岔说。
“你大姐怎么了?她又去闹事啦。”老人摇摇头,“我就说,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争什么争,照顾好莲河,一家子圆全就行了,闹什么闹?”
楚昭抬头对二妹说:“妈这样多久了?”
楚阳叹口气说:“大姐出事就这样了,一会儿念叨大哥,一会儿念叨大姐,我们也不知她说些什么,随她去呗。”
“那可不行,妈这是病得治。”他严肃起来。
“秀娥说去了也是造钱,小脑萎缩没治的。”楚阳先前碰了一鼻子灰,可算找到机会发泄。
“你们听她的?”他皱起眉头。
“你大哥来了吗?他来了你告诉他,房子没人跟他争,让他好好过日子。”老人轻抚着沙发面,一脸的核桃纹舒展开。
“妈,我们去医院。”他站起来,弯腰蹲在妈妈腿前,等着背她。
“我哪也不去,这就是我的家,你大姐来了,找不到我该着急了。”老人往后缩着身子。
“妈,你这病得治。”他继续弓着身子。
“你们要送妈去哪?”赵秀娥走进来,一脸的不高兴。
“送妈去医院。”他没看她。
“我问过大夫了,妈这病没得治,住院也是吃药,重要的是护理,你去了也是白去。”她把包丢到沙发上,一屁股坐进沙发里,冷冷地像谁欠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