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回国了吗?”
江柏的飞机刚刚落地,他刚刚出了机场江谨泽就打来电话了,一张口就是求人办事。
“逐老的孙子,逐磊进派出所了,我们俩在外地,哥你能不能把他领出来?”
“什么事儿还能进派出所?”
江柏摘下墨镜,拉着行李箱走向路边,航班临时推迟,秘书在那儿等了好久。
“就小孩儿打架的事儿,还有个小姑娘,特别小的事儿,拜托拜托。”
江柏把手机拿离了耳朵,感慨地想,上一次江谨泽有事跟他撒娇还是他六岁的时候了,那时候小脸红扑扑的,像个瓷娃娃一样。
“…知道了,别跟我撒娇,你又不可爱了。”
…江谨泽看着黑掉的屏幕,心里不知道什么感觉。
“我哥变了…”他对着乌子澜说。
派出所前。
“你在这儿等我吧,很快。”
他还没进去,在门口活动的年轻警官就看到他了,笑着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案子不是早就结束了吗?”
被野生动物咬伤的那个人醒过来了,早就判刑了,一个壮汉在法庭上哭得声泪俱下,再加上有一只厉害的橘猫涉案,所以他记得特别清楚。
“我来保人,里面是不是一群高中生?”
警察看了看里面,“是啊,你跟我进来吧。”
进了派出所才看到里面有一群十七八的少年,打扮得不像正经学生,校服上画满了各种各样的涂鸦,有个领头的一直对着对面的女孩吹着口哨,那个女孩怯怯地躲在一个长相清秀,但校服有点儿不整洁的男孩身后,男孩脸上都是伤,却坚定地挡在女孩身前。
那个男孩应该就是逐磊,那个女孩…江柏叹了口气,真是无巧不成书,竟然是张伯诚的孙女,说起来他们还有一点点血缘关系。
这么多年没联系,也不知道他们家里的具体情况,要不是前几个月上了头条也不知道她已经上高三了,正在准备艺考,看来过年的时候要去走走亲戚了。
“哥,你哪位啊?我澜澜姐的朋友吗?”
从警局出来逐磊终于忍不住开口,女孩还是怯怯的,拉着他的袖子不松手,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朋友?暂且算是吧,你先跟我讲讲怎么进去的。”
逐磊这才看了看身后的女孩,愤愤地说:“他们堵着宁宁的路,跟地痞流氓一样,苏沛,就是那个领头的,嘴里不干不净的难听死了,我看不过去就和他们打起来了…”
到了车前,江柏帮他们把后车门打开,自己则坐在了副驾驶位,拉上安全带,“我看那群人有七八个,你怎么打的过?”
“当时没想那么多…”
江柏看到后视镜里男孩害羞的样子,微微笑了一下:“好样的。”
“宁宁你还认得我吗?我算是你表哥…”
女孩摇了摇头。
“没关系…你外公身体还好吧?今年过年我们想去拜访他,不知道他方不方便。”
“方便的…”女孩的声音细若蚊吟,不知道是不是吓坏了。
江柏笑了笑,开始处理消息,没再说话了。
到了公司他就下车了,交代秘书把他们送回家,又跟他们说:“以后有事儿来这里找我。”
那天他隔着车窗看到虞小宁的最后一眼,是她扑闪着大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手里紧张地还拽着逐磊的校服的场景。
真是个害羞内向的孩子…
第二天中午。
“澜澜你现在这里等我会儿,我上去送个资料马上下来。”
他们俩结束了几天的选角工作,刚刚回了南方就马不停蹄地到了公司,乌子澜乖巧地坐在楼下大厅的等候区,等着江谨泽一会儿送完东西就一起回家吃饭。
可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她见到了这辈子她最不想看到的人。
“江总,焦总,我们再商量商量,那个剧我们不能放弃,前期投入几百万了…”
如果江谨泽在场,一定会发现这位追着江楚南喋喋不休的人就是半个月前定波出事时那个剧组的导演,那场事故发生后,男主被大众抵制了,投资方撤资,整个剧组到现在还在拖着,奈何已经拍了一半,他焦头烂额,正在向各方寻求转机,前几天听说老江总回来了,就马不停蹄地带着副导演和助理来找他求救了。
乌子澜还没见过江楚南,只是看到了和他并排的焦阮,站起来向她点了点头。
被人缠到心烦气躁的焦阮瞬间心花怒放,正想跟她打招呼,却听到人群里一声破音般的质问:
“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正在说话的导演也停了下来,看着自己的副导演周青,他的表情像见到鬼一样,心里感到奇怪。
这话一出,周围的声音都暂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乌子澜一个人身上,她的脑子一片空白,瞳孔紧缩,呆呆地看着那个在队伍中毫不显眼的男人。
“你不在奶奶家待着,跑这里来干嘛?堵我来是吗?”
他从人群中走出来,压着火气,小心地看了看同行的人,压低了声音:“我不是给你抚养费了吗?你还想怎么样?赶快回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乌子澜像丢了魂,眼睛不知道看着哪里,“奶奶早就不在了你不知道吗?这么多年我在哪儿上学在哪儿工作你从来都不知道,你还在乎我怎么长大的吗?”
“你…”周青伸出食指还想说点儿什么,但乌子澜没给他这个机会,对焦阮鞠了个躬就转身跑出去了。
焦阮着急死了,转身一看江谨泽就在不远处,愣愣地看着远去的乌子澜,赶紧冲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追出去,看着他回神的样子焦阮痛心疾首:“傻小子,什么也不懂!”
“她…”
江楚南略带疑惑地碰了碰她的胳膊,焦阮回头恶狠狠地说:“她是你儿媳妇啦。”
余光里瞥见江谨泽跑出去了,焦阮又对着身后一堆人说:
“对不起我们公司接受不了你们的行事方法和价值观,请你们立刻从南焦离开。”
她虽然对导演下了逐客令,但眼神若有若无地扫过周青,几句话过后,他的额头已经布满了冷汗,显然他已经察觉到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焦总我们还可以…”
“滚。”江楚南冷冷地丢下一个字就拉着焦阮离开了,保安很快就赶来了,把他们“请”出去了。
“哎呀那时候给的资料只是说澜澜和她奶奶一起住,没说这件事情呀,我估计小泽也不知道呢,他们怎么样了?”
焦阮急得不得了,这都一下午了,一个消息都没过来,也不知道澜澜怎么样了。
“急也没用。”
焦阮白他一眼:“我就说他们不可信,你还跟他们磨磨磨,那个剧组穷途末路的…再说那人是谁啊,澜澜的爸爸吗?”
“不管谁。”江楚南拿起电话给秘书吩咐了几句,“没事了。”
“切。”
江谨泽追出去的时候,乌子澜就坐在广场的座椅上,背对着他,胳膊一直在抬着,应该在擦眼泪,他刚刚站的太远,听到一些,隐约知道那人是澜澜的爸爸…
她爸是周青,那他大概知道澜澜家里发生过什么事了。
周青原名叫乌平生,年轻的时候住在北方,是小有名气的导演。
后来一件事,让他家喻户晓…
“澜澜。”
江谨泽坐在她身边,乌子澜却转了个身,从江谨泽这里看去,只能看到她的半个侧脸,“你都知道了还来干嘛?”
“我怎么不能来了?”
“江谨泽,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答应你了吗?”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但却带着让江谨泽心疼的哽咽,他想把她拉进怀里,却不敢伸手。
“嗯,澜澜,那些事不怪你。”
她抽泣的声音大了,一条胳膊抬起来挡住眼睛,“可是我觉得我生病了,我从小到大都有病,有的时候风吹得大了一点儿,雨下得大了,我就想哭,我就想永远躲在那个孤独的没有人的家里…呜呜…”
江谨泽站起来走到她面前,让她抱着自己哭,他的手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短发,想要安抚她。
“澜澜,想哭就哭吧,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需要那么坚强。”
乌子澜拽得更紧了,“…可是,我一点儿都不坚强,我脆弱得像一块玻璃,也许你是对的,我是一点儿裂缝都能破碎的玻璃娃娃。”
“你会累吗?你会离开我吗?你会失望,会不会和我吵架,会不会生气地什么话也不想跟我说…”
江谨泽抱着晃了晃怀里的她,“澜澜,澜澜,没事了,你想太多了…冷静一下…”
“也对,你总会离开我的,那不如现在…”
“乌子澜,”江谨泽打断了她的自言自语,“你那一百万到账了?”
“…”她没回答。
“你会去哪儿?”
“…”
“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你去干什么?”乌子澜从他的怀里离开,抬头看他,心情已经平静下来了。
“度蜜月,等我们结婚以后你带着我去你想去的地方,用你的一百万养我,我只能靠你的钱生活,就一定不会离开你了。”
“…你又不是小白脸。”
“那咱俩生个孩子,我不上班,每天在家带孩子,怎么样?”
乌子澜脸上的表情有破冰的迹象,“你又不是家庭主妇,你留学六年不就白留了。”
看到她的心情平静了,江谨泽又坐到她旁边,拉着她的手,“那你想怎么样?我们开个小餐馆,你炒菜我端盘子好不好?”
“我炒菜又不是很好,卖不出去…”
“啊那卖不出去啊?那就每天剩下的东西我都解决,你就做给我一个人吃,好不好?”
“那还开饭馆干嘛?”
“开心嘛,一个小饭馆,收益虽然不太好但是好在平稳,几年后我们有了两个孩子,也许牙牙学语,也许是个婴儿,婴儿床就在饭馆里,每天吵啊哭啊,你满手面粉还要去抱着哄她,还要骂我不管孩子…”
“哪儿有…”乌子澜反握住他的手。
江谨泽笑了笑,“那我可冤枉死了,我正洗菜呢,外面两桌客人等得不耐烦,都在敲盘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