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琼,你愿意嫁给我吗?”
在餐厅中一堆人的注视中,朱明琼接过了那枚蓝宝石钻戒,戴在了左手中指上,扶起了定波,搂紧了他的腰身,“哥哥,我愿意。”
#定波求婚#甚至比#跨年#这个话题都热,没有一个小时就冲上了第一头条。
有人祝福,有人嫉妒,有人吃柠檬。
无所谓,别人说什么都和他没有关系,定波觉得此刻人生圆满了。
这种快乐一直持续到地下车库,直到看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定波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换上凝重的表情,低声对朱明琼说:“待会儿你不用管我,自己上车,锁好门,我不会有事的。”
“好。”
虽然小事上会对他撒娇,但朱明琼知道他这种神情一定不是小事,既然是大事,就不要扰乱他的思维。
“哟,回来了?”
黑豹暧昧的眼神飘忽不定,一会儿看定波一会儿看朱明琼,甚至看着朱明琼进了车,咯噔一声锁好车门。
“你来干什么?”
黑豹这个人就是当初借他一百的那个人,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当年的钱在临走时已经还给他了,从此以后没再见过,最后一面距离现在已经八年了。
他这个人亦正亦邪,阴险毒辣,做事不择手段,偏偏有钱有势,当年定波惹到他,和他打了一架,定波赢了才没追究,不过虽然他打不过定波,暗地里也能使不少绊子。
还有一层原因定波都不愿意想起来,虽然他没有明说,但其实能感觉到,黑豹对自己有一种莫名的情愫。
言语间的暧昧,总让他觉得自己还是那个总会给老板带来麻烦的花瓶少年。
“大明星,成了名都不回来看我,我可不就来找你了吗?”
说着透过车窗往里面看了一眼:“女朋友啊?求婚啊?怎么都不跟老朋友说一声?”
“我怎么样,不需要和你说吧。”
当年定波跟他说自己把他当朋友,其实是间接的拒绝,但好像黑豹没听出来。
“但你这女朋友…”
“卓怀,”朱明琼从车上走下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刚刚地库里太过于昏暗,短短的十几秒朱明琼没有看清那人的面容,直到定波和他聊了几句,那人又从玻璃往里看,才想起来为什么这个人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就是一年前缠着朱明琼的私生。
记得那时候那个人跟朱明琼说他叫卓怀。
“不是让你别下来吗?”定波把朱明琼拉到身后,做出保护的姿态。
“原来你还记得我,”黑豹冷笑一声,“那你还记不记得你身边这个男人的粉丝给你寄过什么?”
“这不重要,我们现在很幸福,也不需要在意别人的看法。”
黑豹微笑着,沉默了很久。
朱明琼并不知道事情到底有多严重,只是感觉到定波抓着她手腕的力量越来越大,有些疼了。
朱明琼以为他只是有些过分的私生,但定波不这么认为。
他会杀人的,或者说他不怕杀人,定波坚信这一点。
“好,祝你们幸福。”
黑豹转身就走了,当他走出地下车库的那一刻,定波绷紧的神经才算完全放松。
“端端,以后不要再这么无知无畏,你不知道你面临的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朱明琼转身抱了他一下:“知道了哥哥。”
本来以为黑豹已经走了,但是当定波在路上通过后视镜看到一辆黑色奥迪一直跟着他们的时候,他开始感到不对劲了。
定波表情严肃地对朱明琼说:“系好安全带,扶好扶手,我要开始加速了。”
这是一条空旷的路段,平常也没有多少人经过,路灯却格外明亮,为了摆脱后面那辆车,定波一脚油门踩到底,就在这时手机响起来了。
定波顾不上接,让朱明琼接通电话,却听到江谨泽焦急的声音:“定波,你在开车吗?停下来,你的车被动了手脚了。”
听到这话,定波下意识去踩刹车,却发现此时刹车失灵了。
被动了手脚…
“刹车踩不动了。”定波咬着牙说,后视镜里那辆车依然在不要命的追赶。
“别急,你现在是被谁追着的吧,试图摆脱他,我报警了,我也很快就到。”
江谨泽和乌子澜是在下班的路上接到NIGHT的电话的,他的情报系统检测到异常,跟踪了很多天才在今天接收到这个信息的,本来以为还早,但NIGHT竟然大意到忽略了时差的影响。
也许是因为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的原因,让他精神恍惚。
NIGHT专门提醒他们不要坐任何一辆江家的车,它们可能都被做了陷阱,所以江谨泽紧急借了公司高层的车,一路上加速。
萝卜缩在乌子澜怀里,试图减小自己的存在,但摇晃的尾巴显露着它的不安。
乌子澜系好了安全带,也死死地抱住怀里的猫,当时事发突然,忘了把它安置妥当了,也没时间。
其实也奇怪,为什么这只橘猫会跨越半个城市来到公司,还偏偏是今天。
“操,”车子慢慢在一堆阻拦物前面停下,“我去他妈的。”
废弃生锈的集装箱杂乱无章,还有各种铁丝网和垃圾,不管任何大小的车子一定是过不去的,只有人能钻过去。
这肯定是他们那伙人设下的阻挡,这样的缝隙救护车都进不来。
江谨泽开门下了车,却看见乌子澜也下来了,二人没多说,都朝着那边跑去。
定位在那边,好久都没有动过了,也许他们…
不能想,一想就会失去理智。
现在最重要的是救人。
他们没看到,一抹橘色的身影游走在山间,似乎比光还要快,一闪就过去了。
“定波。”
迷迷糊糊间,他听到那人笑声狰狞,血红色弥漫了他的视线,他往旁边看了一眼。
朱明琼晕过去了,但好在车祸发生的瞬间,他方向盘打得及时,副驾驶没有受到多少冲击,她也没有明显的外伤。
车门被打开,定波被车祸中破裂的玻璃刺中了胸膛,全身都在流血,无力抵抗,被拖下了车,他睁大眼睛想要看清那人的样子,却发现脸上的血越来越多。
一个人按住他的脖子,反扣他的双手,另一个人掏出了刀,光泽冰冷得如同冬夜的月,慢慢向他走过来。
“放过她…放过她…求求你们…”
这一刻他还能发出声音,他选择为朱明琼而放下尊严。
如果他死了,那么她一定要好好活着,活得光鲜亮丽。
但他担心极了,他死了,朱明琼会痛苦成什么样子。
“晚了,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你多嘴举报的宋锐,你一定不记得我是谁了吧?像你这样的大人物…但你一定记得他是谁。”
另一个男人开口:“我是姚遥,你记得吗?还有一个兄弟,在放障碍,应该成了…他叫柏继恩,不是我说,你得罪的人也太多了吧…”
一个是定波随手举报的和公司女艺人拉扯不清的小网红宋锐,一个是不遵守职业道德的小鲜肉姚遥,一个是大学里调戏朱明琼的柏继恩。
没想到这三个人凑到一起了。
听到这话,定波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却被两个男人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听到冷刃划过脸颊的声音,痛,痛极了。
两人在狂笑,一边刮肉一边笑。
这年他二十五岁,但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十七岁的自己。
无能为力,被命运捉弄,没有力量改变现实的自己。
如今又在别人的渔网里苟延残喘,或者即将因为失去水源而渴死…
一,二,三…
他数了很多很多下,每一刀都又辣又冷,冰火相融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意识开始模糊,他好像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父母。
不记得什么样子了,很久很久了,大概四五岁的时候吧。
他又看到了舅姥爷,骑着三轮车带着他在大街小巷转悠,车子里装着又大又圆的馒头,用厚厚的棉被盖着,他还很小,拿着五彩的风车开心地笑。
等一下,刚刚是看到了小时候的朱明琼吗?
他想起来了。
高一救过的那个女孩,那个傍晚背着回家的那个小女孩。
救了她没有感谢,第一句说的竟然是,我恨你。
呵,原来自己喜欢的这个女孩,也曾经有一瞬间恨过他。
他多希望她能一直恨他,也不会处于这样一个危险的状况里。
好累…
好累…
看不清人…看不清山月…看不清前方…
…再见了,我爱的人。
再见了,世界。
江谨泽和乌子澜赶到的时候,地上已经是一滩血迹,朱明琼蜷缩在定波身边,抱着他哭得伤心。
那种哭声,夹杂着尖叫,却不太有力量,在山间更显凄凉。
还有两个人倒在不远处,只有一个男人扶着扭曲的车站了起来,他的腰侧一直在流血,像是个堵不住的血窟窿。
看到他们来了,男人终于支撑不住跪了下来,手指指着朱明琼和定波的方向。
江谨泽握紧拳头,跑到定波身边却大吃一惊。
这,这是定波吗?
他的半张脸血肉模糊,像是鱼鳞一般的伤口爬在了定波精致的脸颊。
另半张脸倒是完好无损。
朱明琼察觉到人,爬过去拉住他的脚腕,无助绝望地求救:“救救他,我求你救救他…”
江谨泽这才发现朱明琼腰侧也有血迹,欢快地向外冒血,她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发疯一样地求他。
没有时间震惊,江谨泽背起了定波,血顺着他的肩膀往下流,定波整个人就像水龙头一样往外吐血,湿哒哒的。
“澜澜,扶着朱明琼,走到刚刚停车子的地方。”
至于那个刚刚站着的男人,只能听天由命了。
警车和救护车正在路上,江谨泽背着定波跑在路上,却感觉不到他的呼吸。
“定波,你要敢死就写一百套数学题,一千道专题训练,一万套物理卷纸,十万遍高考模拟。”
没有回答。
他的手无力地垂在肩膀上,像是随风飘荡的柳絮,江谨泽拉了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