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萧均这天十一点才下班,刚刚走到家门口,却被几个不认识的,拖到了一辆车里。
“何主任,好久不见了。既然都认识,那就开门见山了。以前我们接受私了,是因为我们真以为,我家里人,是因为药物过敏去世的。可是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是因为你故意用了贵的药物。当初我们都选择放弃治疗了,你还非要给他用贵的药,这件事,真的不小啊,你想想,你能判几年?”那人坐在车里,其他人在车外看着,那人说话的语气里,全都是嘲讽。
“我不是故意用的贵药,而是本能,真的,我以前抢救这样的患者,都用这个药的。你可以去查的。”何萧均企图做最后的挣扎,虽然他知道,对方肯定是有备而来。何萧均知道,该来的,最终还是会来,患者去世,毕竟也是自己的责任。
“是吗,那就让我们看看制药公司给了你多少钱吧。”说完,那人便把手机给何萧均看了,上面是转账记录的照片。何萧均知道,自己已经逃不过这一劫了。自己当了那么长时间医生,没想到自己竟然晚节不保。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何萧均知道,这些人之所以这样来找他,肯定是有什么法律上不允许的请求。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扔了一张纸在车外,把何萧均推出去,然后便开车走了。何萧均捡起那张纸,脸色大变。
又到了樱花开放的季节,左卫站在上野公园的樱花树下,一个人望着地上的樱花花瓣,十分出神。差不多是二十年前了,左卫的父母和林杏的父母,经常相约到长野公园来野餐,看樱花。那是的林杏和左卫都还小,在樱花树下过家家。左卫演爸爸,林杏演妈妈,左卫家里养的柴犬当孩子。左卫家的柴犬,十分可爱,一看见林杏,就不停地往林杏身上蹭。
左卫家的柴犬,已经去世十多年了,要不是左卫想起这段记忆,都快把那只柴犬忘记了。樱花树下,也只剩下左卫一人。左卫铺好塑料布,拿出清酒,在樱花树下喝了起来。左卫喜欢这种感觉,樱花从他的头顶落下,落得满地都是,满地的粉红色。飘落的樱花,就像是左卫美好的回忆那样,瞬间飘落,不留痕迹。
左卫正一人喝得尽兴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一个人喝酒,是不是太惨了,咱们两个一起喝好不好啊?”
左卫一回头,看到来人,十分开心,甚至可以说十分激动。“林杏,你怎么来日本了?”
“我想着,这段时间,樱花应该是开了吧,我就趁着下夜班加上周六周日,跑到上野公园来看看。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你。”林杏也坐了下来,一脸笑意地看着左卫。
“最近工作做的怎么样?”左卫问道。
“说实话,很不顺心。我觉得我现在干的活,和我本来想象的不太一样。苦一点,累一点,被患者骂都没有关系。但是我看到了我不想看见的一些东西。医保对于医院的排挤,医院的逃避责任和不负责任,患者的轻信与不信任。”林杏低下头,用手很用力地搓着额头和头发。
“其实,我这边虽然有了一些气色,但是距离我的梦想,还是很远啊。我爸又是那么不听劝。我家的公司,几乎具有了家族企业常有的所有弊病。虽然我爸说,所有事都让我管,可实际上,还是他在管。”左卫说到这里的时候,也不由得加快了喝酒的频率。
“好不容易见一面,我们都好丧啊,不应该啊,我们都是有远大理想的有志青年。要做栋梁之才的啊,怎么能这么丧呢?是不是身上粘什么符咒了。”林杏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似的,在自己和左卫两个人身上看来看去,
“好不容易见一面,不说难受的事情了,说开心的事情。”左卫被林杏逗笑了,不过这笑里,微微有些辛酸。
“小时候,看着樱花落下,我就会很开心,因为我觉得,樱花雨很好看。可是现在,我却希望他们永远呆在树上,不要落下来。”
“林杏啊,你还是这么多愁善感。你这次回来,是不是因为厌倦了急诊科的生活了?要不然,以你的性格,怎么会在时间这么紧的时间里,回日本。有什么事,说说吧,丧也没有关系,我们两个互相说说最近遇见的烦心事,也许说出来了,也就不难受了。”左卫递了个杯子给林杏,又给林杏倒了一点酒,林杏一饮而尽。
“清酒真是太淡了,太没有味道了。何主任回来了,但是他医疗纠纷的事情,好像还没有结束。莫思凡和曹修依然在明争暗斗。我最近又被医保中心的人,找了麻烦。又被院办找了麻烦。医保设立,不就是为了让大家有钱看病吗,为什么大家按医保的规定来医院看病,我按照医保的规定给患者开药,却因为超出医保份额,被找去了好几次。我被罚了奖金,最近手头紧得不行。”
“这个完全可以理解,毕竟医保的钱,也不一定够啊。林叔叔不再给你钱,也是希望,你能真正的锻炼一下自己。手头紧还要回日本,是不是真的不想在国内干了啊?你现在好歹还有个退路,我现在一点退路都没有了。那些虚伪的生意人,当时说的好好的,转眼间就变脸。还有那些手下,很少有正真为公司着想的,都不卖力干活。”说完,左卫也将一杯酒,一饮而尽。
“你说我们现在就这么多牢骚,到了中年的时候,怎么办啊?”林杏问道。
“不知道啊,走一步算一步吧。不过我打算,先把你娶到手。”
“怎么,你想开了?”林杏很高兴地问道。
“想开了,不能因为家里,耽误了我自己。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我真的是挺傻的。”左卫突然亲了林杏一下,“我们就不要在折磨彼此了,嫁给我吧。”
“这我得考虑一下,你什么时候能拿着户口本和身份证来找我啊?到那个时候,我再好好想一想,或许你态度一好,我就答应了。”林杏说这些话的时候,忍不住一直在笑。她的心脏在砰砰乱跳,这一刻,林杏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自己内心之中的激动。
“那行,我这就回去管我父母要户口本,我最迟两个月,两个月就娶你。”左卫跳了起来,还喊了出来,引得周围的人,都来看他。但是他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一直在做着一些奇怪的动作。
“你看,周围的人都在看你了,不要再这样了。”林杏一脸尴尬的表情。
左卫着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坐了下来。两人在一起,好好畅想了一下未来,比如什么时候生孩子,什么时候不再工作,孩子要怎么管等等。
能在日本遇到左卫,林杏真的很开心,她暂时忘了工作上的烦恼,又投入到了治病救人的工作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