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真,那时候,诗雅并不讨厌陈默,只是因为周围的同学起哄,而她那时家庭生活压力也极大。
诗雅起初是在农村上学,家里姐弟四个,从小到大,父母压力极大,小时候,诗雅就有过想要买本资料书,家里都拿不出一分钱,老师说要考试,就蹲在办公室前的空地上,一个字一个字的抄试卷。
老师讲资料上的重点时,诗雅就一个字一个字快速往本子上抄,以至于后来到了高中,诗雅轻而易举地就能跟上老师的速度。
后来在她五年级结束后来到城市里,她家原本经济条件就不好,来到城里,三个孩子读书,家里的老大已经出去工作大半年,城里的学费又贵,家里生活就更加拮据。
于是,白天她上学,晚上回家就开始帮家里挣钱,小小年纪,就过早的体会到生活的艰辛。
一边学习,一边打工,这让诗雅抽不出太多的时间去想儿女情长。
所以,诗雅没有任何迟疑的告诉翟梦,她说,“我现在想的是好好学习,以后上所好大学,再找份好工作,挣钱减轻家里的负担。”
翟梦问她,“那你不相信爱情吗?以后不打算结婚吗?”
诗雅停下脚步,愣了一下,说,“我相信爱情,但我想爱情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她不是悲观,而是她无法接受家庭中的琐碎所带来矛盾,然后彼此争吵,然后近似陌生人,就像她父母一样。
诗雅有一个表弟聪,比她小一岁,所以也比她第一级,她总是叫他葱花。
葱花是个典型的玩得开,和每个人都能玩得不错的人,成绩说不上太好,却是学生会能说得上话的人。
那个季节,诗雅所在的年级即将毕业,但依旧避免不了学生会的正常检查,比如红领巾有没有带,教室卫生情况等等。
葱花经常去诗雅所在的班级检查,于是两个人免不了小打小闹,后来更是演变到放了学在路上你跑我追。
谁知道陈默正好看见,那时候他的脸更黑了,也不知道是身边的同学说了什么,还是因为诗雅。后来翟梦还对诗雅说起这件事。
一天放学后,那天正下着雨,翟梦和诗雅共撑一把伞,原因是翟梦没有带伞,所以诗雅送她回家。
翟梦问,“那个男生是谁?我看陈默他们说起他,似乎是误会了什么。”
“我表弟。”诗雅明白她问的是谁,只是没想到她会说他们误会了,那时她想,误会了也好,这样他们就不会乱七八糟的瞎传。
翟梦叹息一声,道,“虽然我清楚你的想法,但如果陈默就是你所说的爱情,现在错过了,你以后难道就不会后悔?”
“后悔?”诗雅皱眉,那时她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叫后悔,因为她一直在逃避。
翟梦十分认真地看着她,“如果你只是在逃避,那你以后肯定会后悔,陈默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信你不清楚。”
“可是翟梦,你不要忘了我们现在的年纪,现在应该以学习为重。”那时诗雅一心想的就是好好学习,努力挣钱。
然而许久之后,她真的后悔了,万千世界,还真的再也找不到像陈默那样的人,可以陪你疯陪你闹,可以默默守候,她取得好成绩,他为她开心,看到她脸上的笑,他比她还开心,完全忘了这一次是他输了。
十五年后的今天,诗雅记得最清楚的画面,就是那一次模拟考试,那时班上很少有人能得满分,而且那一次的考试老师十分看重,诗雅拿了满分。
站在讲台上时,她的目光扫过陈默的身上,注意到他脸上的笑意,似乎是为她自豪。
她快速地移开视线,有些尴尬的低下头。
以陈默的成绩,她很难相信他居然没有拿满分。
可没拿满分的他,似乎很开心。
距离毕业的时间越来越近,班上的同学开始考虑选择哪一所初中,那时候选择初中先是自己填写志愿,然后看所选择的学校是否愿意接收,接收之后再参加入学考试,通过之后才能留在所选择的学校。
诗雅选择的是市五中,因为以她家的情况,只能保证她上五中,而陈默选择的是市三中,班上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三中,一来三中离他们小学近,就隔一条马路,另一方面,他们学校的学生如果升入初中是可以直接进入三中,可以说是直接晋级。
翟梦选择的也是三中,从诗雅那里得知答案时,翟梦明显有些失落,她和诗雅认识不久,关系却极好,很想将这段关系一直延续到初中,甚至以后。
“诗雅,你怎么会选择五中?”在她看来,五中虽然在三中之后,但教学水平是远远高于三中,每年进入重点高中的人也远远多于三中,所以相对来说,五中也是比较难进的,班上很少有人会选择这所高中。
诗雅表情凝重,如果她有其他选择,也不会想选择五中,离家太远,虽说有公交,但碍于家里的环境,公交太奢侈,她只能走路上学,这样一来,花费在路上的时间就会多许多。
她说,“我没有选择,如果我想上初中,就只能去五中,我们家在那里有熟人,可以让我顺利入学。”
当然,这不算是走后门,零几年的时候,城市的中学对外来的孩子,或者说农村来的孩子有极其苛刻的条件,如果不是城市户口,就必须家里在市里有套房子,那时的房价不算太高,几百一平,但诗雅家的环境不好,根本就买不起房,如果她想继续读书,就只能找熟人,免掉城市户口或者有房这样的限制条件。
翟梦对诗雅家的环境了解并不多,只知道她家的环境并不算太好,这才没多说,然而依然觉得遗憾,她说,“陈默也选择了三中,这样一来,你们以后不就是见不着了?”
诗雅没有开口,心里有些许失落,她还不清楚这失落是因为什么。如果能有选择的权利,谁愿意有一条固定的路。
翟梦担心他们不会再见面,这样他们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知道这是没有选择的,只能暗暗下定决心,要帮助他们继续联系。
他们考完最后一门的那天,陈默看起来不太高兴,因为很快就要见不到,他等着诗雅回头,可诗雅始终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