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俨接到文熙的时候就觉得她的脸色异常难看,双手一直捂着小腹,他满是担心,从认识文熙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像个守护神一样保护着周围的每一个人,他没见过她生病不舒服,在他的记忆里,她永远都是那么坚强,甚至无坚不摧,看到眼前的文熙这样恨不能蜷缩在一起护着自己小腹的样子,岑俨的心揪在了一起。
脸色惨白的文熙扭过头来,声音虚弱,有冷汗从额头渗出,“阿俨,我肚子疼,好疼。”
岑俨的脸色瞬间变了,俯身过去给她系好安全带,一脚踩在油门上向医院驶去,“别怕,我们这就去医院。”
他一心想要用最快的速度把文熙送到医院,没有看到文熙低垂的眼眸里盛满了泪水。
她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之前没有检查过吗?”岑俨车技很好,一路飞速行驶。
“约了医生明天去检查的。”
岑俨没在说话,加速行驶,他们两个都没有注意车后紧追不舍的记者车。得知他今天回T市,又是自己开车没带助理,记者一早就跟在他车后面,如今见他这样一路飙车更是觉得挖到了大新闻,都举着相机随时准备拍摄。
终于到了医院,岑俨几乎是跳下车,打开副驾驶坐的车门,文熙已经快要晕过去,身下有血渗出,他一把打横抱起文熙,她身下的坐垫上全是血,岑俨顾不上关门锁车,一路快跑进急诊,后面追上来的记者紧跟其后。
咖啡厅里的连若初听姜培说了那么多话,竟然一句或反驳或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是啊,她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凭什么指责她离开缘唐呢?
连若初正在沉默的时候接到了纪念的电话,姜培余光里看到她神色大变,挂了电话匆匆道了声“再见”便快步离开了咖啡厅,透过玻璃,姜培看着连若初一路跑到马路边拦下一辆的士离去的背影,轻声呢喃,“来日方长,希望我们不会有针锋相对的那一天。”
满心焦急的连若初到医院的时候,闻风而至的媒体们已经被公司的同事挡在外面,她被挡在人群之后进不去,赶紧给纪念打电话问怎么进去,七拐八拐好不容易一路跑进去,转了弯,走廊的尽头是刺目的大字手术室。
她停下脚步,有些不敢走近,走廊里的椅子上坐着满身血迹的岑俨,纪念站在一旁,听到脚步声扭过头,看到是风尘仆仆的她,眼睛突然就红了,声音哽咽,“孩子没保住。”
连若初的心里,被什么东西重重的砸了一下又一下。
一夜之间,媒体上铺天盖地的新闻,从来没有过负面新闻的岑俨被爆与其经纪人有染,在缘唐及时应对下,再加上岑俨之前的良好形象和媒体关系,也有一部分如实报道。
翟建第一时间站出来证明岑俨和文熙的关系。
被采访的张黎悠更是直言荒唐,岑俨的一众圈内好友在接受采访的时候也统统否认。
医院外的世界乱成一锅粥,岑俨第一次以这种新闻占据各大头条。
袁政在约好的地方等了许久却等来了这样一个消息,当他赶过去的时候,医院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的水泄不通,他只得回了公司。
从手术室出来的文熙一直在昏睡,唐述陪在妻子身边一整夜都没有合眼,满身是血的岑俨也始终都在医院没有离开,除了最早赶来的纪念和连若初,小曼小顾都在外地,医院的事情都是她们两个大孩子在打点。
脚不沾地几个小时,终于站住脚的连若初隔着一段距离看岑俨坐在哪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想起了白天姜培跟说的那些话。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你给别人看的你是一个模样,而你留给自己的你又是另一个模样。
站了许久,身后传来脚步声,是纪念,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买了些吃的东西来,她递给连若初一杯还算温热的粥,又拿了一盒牛奶,刚递过去又拿回来,声音有些哑,“我去找热水热一下,不然你喝了会胃疼。”
不待连若初开口,纪念又匆匆转身离开。
从连若初来医院,纪念就一直在左右奔走,几乎大小事情她都先一步去做,生怕停下脚步会有时间胡思乱想。连若初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心里酸酸的,小念,你要好好的。
半响,她转过身,拖着站了太久有些酸疼的腿一步一步走到岑俨跟前,缓缓蹲下身,把温热的粥放到他带着血腥味的手里。
他的视线停在她脸上一动不动,四目相对,她几乎要融化在他深邃的眼睛里,涉世未深的她从来都看不透他的眼睛,也永远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粥都已经凉了,她的脚有些麻,只动了一下,他就伸手拽她起来,她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在他的身上,条件反射的用手抓住他的肩膀。
她苍白的脸有些发烫,赶紧用手去扶墙,然后坐下,动了动脚,有些麻,余光里发现他一直在看自己,心中一阵发毛。
小念究竟去哪里了,怎么还不回来?
她心底默念着,手脚无处安放,不敢抬起的视线扫到了他手上干涸的血迹,于是从包里翻出湿纸巾递给他。
岑俨没有动。
她抬起眼帘,发现对方还在看着她,慌忙垂下了眼帘,犹豫了半响,小心翼翼的用湿巾去擦他手上的血迹。
连若初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件可以做的事情,低着头一直轻轻地擦他的手,散着的长发从肩头滑落,他伸手将长发拢到她耳后,有些凉的手指触碰到她脸颊的皮肤,仿佛针扎一样刺动了她的神经,她一动也不敢动,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他轻声说:“谢谢。”然后接过湿巾把手擦干净。
纪念终于回来了,把热好的牛奶递给连若初,她就匆匆忙忙的说要去洗手间快步离开了。
天快亮了,唐述看了看还在熟睡的妻子,轻轻地关上了病房的门,走到岑俨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多谢。”
拐角处倚着墙的连若初听到这一声谢,被他们之间的信任所感动。连若初想起张黎悠跟她说的这个圈子中,男人之间的感情与信任和女人之间的不同,她又想到了姜培。
男人和女人的重心终究是不一样,唐述守着妻子一整夜,难过过后,还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他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只有缘唐好了,文熙才会安心调养。
唐述跟纪念交代了几句,又回病房看了妻子一眼,趁着朦胧的天色,和岑俨从小门避开媒体一起离开了医院回到了公司。
袁政把岑俨家里的钥匙给小徐,帮他拿了换洗的衣服,岑俨一回来就先去换了衣服,袁政得知文熙已无大碍一颗心才放下。几乎一夜都没合眼的袁政白天还有工作要做,他拍了拍岑俨的肩膀,无需多言,彼此都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