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最后一站,是高中,是那个和他相遇的那个时候,是缘分最开始的地方
校服还是那个校服,门卫的大爷儿还在,只是年龄大了
她至今还记得她为了滑旱冰跳墙头的时候被大爷拎回去的场景和心情
大爷已经不认识她了
陈晨去见了班主任
老了,鬓角肉眼可见的丝丝白发,头顶也得靠侧边的头发偏梳遮盖
“你们都长大了,我们可不就老了吗?”
但狮吼功从未褪色
陈晨在走廊的窗口向外看,正好看得见刚刚建起的新的宿舍楼
以前的窗台是这么高的吗?
她还记得她总坐在这里装深沉,然后被班主任拎着校服拽下来
她跳坐在窗台上,晃着腿,是这种感觉的吗?
“渍,你怎么还愿意坐这儿?”
陈晨对着班主任笑了笑
“别带坏了你小师弟小师妹”
当她再次穿上旱冰鞋的时候,好似有些怀念,可看着满场的小朋友还有点羞耻
旱冰场翻新了,老板也换人了
小孩子都开始叫她“阿姨”了
有小朋友和她叫嚣,炫个技虐小朋友虽然很不地道,但她不介意行使阿姨’权利来教育小朋友
她还是滑的很好,那个时候他总是愿意和她比
初见他就是在这儿,却不是他们相识的那一年,是更早,早到她已经不记得是哪一年了
可他当时就是在这闯进了她的生活,闯进了她的心
旱冰场的音乐还是很燃,有一群小孩儿很闹腾
有个小男孩儿在她这学了点技巧急着炫耀表现,他身边的女孩直摆手叫好。男孩朝她的方向画了个大大的心,还学着丘比特朝她射了一箭,她笑着回了男孩而一个飞吻
现在的小孩儿一个比一个能撩,会撩
她还记得他第一次和他说话就是大老远的喊她的名字,心顿时就漏了一拍,为此她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可再次见到她,他塞给她一张信封,顿时脸就红透了
“帮我给金蕊”
“好”她的手僵在半空,噙满眼泪的双眼只能低着头“还有什么话要带吗?”
“不用了”
他强硬的打开了她的心扉,又强硬的碎了门,轻而易举的捣毁了她的自尊,这是她的第一次防御,也是她第一次提着鲜血淋漓的心展示给自己看
有一必有二,一来二去就熟识了,他们在一起会讨论旱冰,会讨论电影,会讨论哪里的小吃好吃,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她那时很爱旱冰
渐渐地,他不总去旱冰场了,见到他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
她看见他和金蕊牵着手走在他们附近的公园里
她恨了旱冰
再后来,她能见到他的机会就只有放学门口蹲在滑板上或者坐在自行车上,腿都老长,她也不会上前打招呼
毕业之前,陈晨偷偷的去过他们校,借着去找朋友的借口,在他们学校的篮球场一呆就是一个下午,而他仅仅从她面前路过一次
只是后来,她也没想到,大学报到的那天再次相遇了
再想到这些,内心平静如水、毫无波澜
陈泽阳走进她的房间拉开她的窗帘,刺眼的光射进来刺疼了她
“我最近去看了医生”他的眼睛有些红
“你怎么了?”好难听的声音
“你相信双胞胎之间会有感应吗?”
“???”
他走近掐了掐她的脸“最近心总是莫名其妙的痛,可医生说我没问题”
“••••••”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他收回手垂在身体两侧
“••••••”
“你应该去看看医生”陈泽阳说
“再等等,会好的”
她把自己关起来了,在房间里没黑没白的过了两天
她只要把关于他的所有记忆都擦掉,都擦掉
“陈晨,你还好吗?”林齐娜在电话里问她
“我还好”
“你怎么了,嗓子怎么哑成这样了?生病了吗?”
“没有”
“陈晨”她在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我听,娇娇说了”
“嗯”
“杨润泽他•••••”
“••••••”
心脏突然皱起,疼的她闷哼一声
“陈晨你还好吧?陈晨,陈晨?”林齐娜在电话那头瞬间紧张起来
“我••••••”她想说他‘很好’可是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急的林齐娜直跳脚“陈晨你别吓我,你说话,你说话啊”
“娜娜,我不好”半晌终于听见她说“我一点也不好”
那天,林齐娜就在电话的那一段听她哭了很长时间
她的擦除大业失败了,在她听到他的名字的那一刻功亏一篑
是啊,就算她拼命的想要忘记,可是这里的每一寸土地还记得,每一条街道还记得,再不济他们的每一个朋友还记得,她怎么会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这么轻而易举的忘掉。
真蠢啊
很神奇的是,当她接受了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忘记他的时候,竟然停止了心痛,就好像那些疼痛都在提示她不要忘记。
林齐娜说“陈晨,你要是早一点对自己诚实,你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你懂吗?”
明天的太阳照样会升起也会照样落下,什么都没有变,什么也都变了
林齐娜说“你应该试着去谈场恋爱,要学着怎么去表达”
她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太多,在他决定回来之前,变成最好的她
陈泽阳去比赛了之后还有商演,他说快的话可能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独处希望她能明白,没有人能一直陪在你身边,能陪你的只有自己,要学会与自己和解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看着同事宋乔儿和哲哥像拉大锯一样的你来我往,她更有兴趣吃瓜看戏,这就是局外人,最清醒。
她开始接受母亲安排的相亲,也接受父亲的政治联姻,甚至也接受朋友的推荐
只是,只有合适,没有欢喜。
北来南去几时休,人在光阴似箭流。
两年后,林齐娜传出喜讯
她要去做伴娘,看着她风光出嫁
“祝你幸福亲爱的”她真挚的送上她的祝福
林齐娜微微一笑伏在她耳边轻声说“你回头”
暮然回首,那人在笑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