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薇睡了一觉，醒来时白秀珍抱着程苏坐在她身旁。程苏手里拿着一只玩具恐龙，冲她咧嘴一笑。她摸着额头，“白姐，几点了？怎么觉得自己睡了很久，他什么时候接回来的？”

　　白秀珍笑道：“你从昨晚一直睡到现在，奇奇中午就回来了，我还叫了你好几次。起来吃饭吧，我把东西收拾下，过两天回苏州去。”

　　“苏州？为什么突然要回去？”程薇不解。

　　“快过年了呀，哪有不回家过年的。别忘了，这是我们租的房子。”白秀珍将程苏放进婴儿车，他们一开始就不应该回来。

　　程薇拿过床头的手机，胡昊天发来一长串的“么么哒”表情包和各种自拍照。程薇看着照片里的人，回复了拥抱的表情，她确实有点想念了呢。

　　......

　　张一江盯着墙上新挂上去的油画，程薇最喜欢的画居然是水乡婚礼。试问哪个女人不想要一场婚礼？

　　油画下贴着一张便利贴，夸张的微笑和那撮飘起来的小胡子，哪像平时的自己。张一江心里嫌弃，眼角的鱼尾纹不自觉挤在了一起。

　　看完监控录像，小雅怕怕地拽着郑青城的手，“老公，以后在外面吃饭，你必须陪我。”

　　“好，我陪你。”郑青城想起昨晚发生的事，一阵后怕。胡昊天肋骨骨折还在卧床静养，苏和又跟李佳琪订了婚，他们能力有限。如果没有张老板，程薇只怕......

　　“两位看完了的话，我带你们去找老板。”负责监控的小哥调整界面，除了卫生间，整个店的实时情况尽在掌握中。见小雅害怕，他笑道：”你们也看到了，在我们店吃饭真的很放心，不管是食材还是安全问题。”

　　小雅不信，会有不为了赚钱的商家？“小哥，你们店的东西也不算贵。”

　　监控小哥走在前面，侧身回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老板开这家店不是为了赚钱。这些年赚的钱除了发给员工，其余的都做了慈善。店里员工这么和气，那是老板没亏待任何一个人。你随便找个人问，跟我说的肯定没差。我们对老板的尊敬，是发自内心的。”

　　郑青城牵着小雅的手，跟在小哥身后。即使张老板是位不缺钱的慈善家，他为什么要这么不遗余力地帮程薇？能在那么短时间内找到人，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至少，除了报警，他和小雅没别的办法。

　　小哥将两人带至走廊尽头，小雅惊讶地看着包间的牌匾，这不是程薇的漫画名吗？

　　小哥敲了敲门，听见里面的声音，对郑青城说：“你们进去吧。”

　　小雅推开门，里面的设计与其他包间完全不同，虽然也很高雅，但更像居家自住，墙上挂着的油画莫名觉得熟悉。

　　“你们二位请坐，冰箱有喝的，今天免单。”张一江翘着二郎腿，面前放着一沓资料。

　　小雅拿了两杯拿铁，想想又放回去。她的小动作落在张一江眼里，他也不点穿，只是那点警惕在他这里太多余。

　　“小郑，你们坐。关于程薇的事情，有些地方我需要向二位了解下。”

　　小雅用询问的眼神看着郑青城，他想了想，回道：“张老板，我们知道的很有限，而且涉及个人隐私，我们没权利随便告诉你。”

　　见二人如此谨慎，张一江心里宽慰，程薇有他们也是一大幸事。“你们还年轻，可能不知道三年、五年是什么概念。等过了三十岁，你就知道三五年一轮，遗憾的、无能为力的事越来越多。我今年四十五，从三十岁开始算，也就三轮。要说遗憾，现在攒了一大框。”

　　这样的开场白，出自张一江的内心，他见二人稍微放松下来，“我想了解的是程薇忘掉的。我也可以去查，但太耗时间和经历。”

　　通过昨晚，小雅一点也不怀疑他的能力，可他们真的要讲吗？

　　张一江也不急，会犹豫是件好事，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和坏人。他确实做慈善，可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好人。

　　见他们没有要讲的意思，张一江打算自己开个头，“据我了解，程薇大学毕业后来的金陵，在银行做小职员，直到前年辞职去了苏州。”

　　小雅夫妻默契地保持着沉默，很显然等他继续。

　　“去年媒体报道，苏州一名孕妇生产时发生羊水栓塞。虽然后续报道中断，可那个人是程薇吧。脑缺血时间长，醒来发生逆行性遗忘。如果我没有猜错，先前与她谈过恋爱的人是那位网红医生。”

　　说到这里，张一江停了下来，接下来的问题对他来讲很重要。不管程薇从前如何，都激发了他的保护欲，这意味着他想要占有。

　　“程薇的儿子到底是谁的？我要实话。”

　　小雅紧张地将双手放进大衣口袋，郑青城则继续沉默。

　　张一江轻扣桌板，他已经知道答案，“苏和与他女朋友前几天已经订婚了。”

　　小雅颓然地靠着靠垫，这个张老板还真是神奇，明明什么都知道。只是苏和，最后还是与他的初恋在一起了。

　　小雅拉着郑青城的手，“张老板，我们知道的也就这些。”

　　“张老板神通广大，知道的说不定比我们还多。那程薇昨晚的事？”郑青城问。

　　“小雅，程薇找男朋友的眼光真不如你。胡昊天眼光也差，幸好他离婚了。”张一江羡慕这小两口的默契。

　　小雅有些呆，“你说是苏晓干的，她这么缺德吗？她去哪里找这些流里流气的人？”

　　张一江与吴正国打过照面，只是没想到苏晓是他女儿。“吴正国这人唯一的缺点是风流，做人大原则上没大问题，可惜没教育好苏晓。程薇昨晚的情况属于未遂，那个嘻哈风小子指认苏晓，可他拿不出证据。”

　　“所以这件事难道就这样算了吗？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怎么办？”小雅的脾气立马就上来了，受害人还没清醒，坏人就这么逍遥在外。

　　“除非拿出证据。”张一江承诺了不再越界。至于教训，女流之辈他下不了手。

　　小雅不能理解，“不是，张老板，你也说了三五年一轮。如果不是因为苏晓，程薇与苏和说不定早就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哪里会一个人过得这么惨。”

　　张一江开导道：“所以，你们应该了解事情真相。失去记忆或许是件好事，可让她知道这两年发生了什么，并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糟。程薇比你们想的要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