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阳收敛了最后一丝光华时,杨毅匆匆赶来了电脑室,何晓芙背起背包挽住了他的胳膊,两个人走出了单位。
杨毅穿了件中长的大衣,看起来身材很单薄纤瘦,外面的寒风一次,他冻得瑟瑟发抖,何晓芙心疼地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冰凉冰凉的,她将它塞进自己的羽绒服衣兜里面。
“晓芙,别,这样会冷着你的。”杨毅想把手抽出来,何晓芙却紧紧按住了他。
“杨毅,为什么不多穿件衣服。”何晓芙关切地问道。
“衣服都送去了洗衣店。”杨毅答道。
“杨毅,我要晕了,你为什么不留一二件备用。”何晓芙感觉很无语。
“太忙了,没来得及洗,都脏了。”杨毅道。
“晓芙,吃完晚饭陪我去买几件衣服吧!”杨毅说道。
两个人说着话,便走出了厂大门,何晓芙习惯地朝左边门口那棵梧桐树看了一眼,她的心顿时“咚咚咚”地一阵狂跳,李辉站在那里,他直直地盯着他们,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痛苦如汪洋一样深不见底。
何晓芙眼里顿时浮起一层泪雾,她咬着牙齿,低下了头,她不敢看他太久了,怕被杨毅发现。
杨毅的大拇指在摩挲着何晓芙的手心,他的手在她的衣袋里被她的体温捂热了。
杨毅又用指头去捏她的指头,何晓芙赶紧收回心神,指头回应着他的揉捏,两人通过手指在衣袋里传递着彼此心里的感情。
两个人进了门口的软烧店,杨毅说在外面除了想她以外便是想这家软烧店了。
何晓芙本来不想在这里吃饭,因为李辉就站在门口,但是杨毅却说太想吃软烧了,何晓芙只得依了他。
进去后,何晓芙找了最靠里面的一个位置坐下,这里既可以避开李辉的目光,又比较暖和,不会冻着杨毅。
趁等菜的间隙杨毅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她,说道:“打开看看吧!在BJ侯机时出去买的。”
她捧着这只方形的小盒子,拆开上面的缎带,轻轻地打开了盒盖,一枚小巧玲珑的镶着水钻和珍珠的蜻蜓形胸针躺在盒子里。
她小心翼翼地将它拿出来,用指肚抚摸着,感受着附着在它上面的他的情和爱。
他柔声问道:“喜欢吗?”
她扬起头温柔地看着他,甜甜地说了一句:“它真漂亮,你真会选。”
她将它放进盒子,小心地收进了背包的最里层。
他说收起来干什么,戴上吧!
她于是又将它拿出来,他接过去俯下身为她别在胸前。
何晓芙看着面前低头为她别胸针的那张帅气的脸,他的剑眉如画,修长深遂的俊眼低垂,长睫毛不时地扇动几下,神态专注而又陶醉。
她突然很想要他的订婚戒指,于是说道:“杨毅,一个胸针就想打发了我吗?我们都相识相交了大半年了,你没有别的想法吗?没有别的东西要送我吗?”
他抬起头来看了看她,眼神很复杂,说道:“晓芙,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再等等吧!”
何晓芙的心突然间便凉了半截,她想他还是不甘心留在这里,他还是不想被女人牵绊。
“杨毅,你心里究竟有过我没有?”何晓芙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晓芙,我并不是不娶你,只是还要再等等,你多给我点时间好吗?”杨毅说道。
“晓芙,这一个月里我很思念你。”杨毅抓过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上。
“想我,为什么不给我发一个信息?不打一个电话?”何晓芙质问道。
“那里没有通迅站,国际长途是被控制着的。”杨毅给她解释着。
“晓芙,说说这个月你是怎么度过的?”杨毅问道。
“工作,吃饭,睡觉,不过我多了一项任务,就是周末去市里学习绘画。”何晓芙说到绘画时眼神里的光茫很明亮,所有哀愁似乎都隐去了。
“哦,不错,过得充实,那个小伙儿没有来约你吗?”杨毅似笑非笑地问。
“你说的哪个小伙儿?”何晓芙假装不懂。
“你的那个李辉呀,你没和他吗?”杨毅直接了当地说道。
“杨毅,你还有完没完。”何晓芙叫道。
“别生气,我只是不放心,我害怕出个差回来,你跟别人孩子都有了。”杨毅嘴角牵起,露出一丝讥讽,他刚才早看到了梧桐树下的李辉。
“杨毅,你又不打算娶我,还管得了我跟谁有孩子。”何晓芙反唇相讥。
“晓芙,我不想和你吵架,我说过,会娶你的,但是不是现在。”杨毅说道。
“杨毅,你娶不娶我都无所谓。”何晓芙仰头说道。
菜端了上来,杨毅要了两瓶热啤酒,他给何晓芙和自己杯子里倒上酒,又夹了一块排骨放在何晓芙碗里,哄道:“好了,别生气了,快吃点东西。”
“杨毅,你是不是还是不甘心留在这里?你想远走高飞,你怕被我牵绊。”何晓芙质问道。
杨毅夹了块排骨很陶醉地嚼着,说道:“在那里特别想吃这个。”
何晓芙问道:“你那里的伙食不好吗?”
“每天都是干面包,然后配些谈得出水的菜。”杨毅幽怨地说道。
“哦,怪不得你变得这么瘦,那里倒是个减肥的好地方。”何晓芙调侃道,心里有些许失望,原以为他变得这么瘦是因为她。
“我原来很肥吗?嗯?”杨毅用筷子头敲了一下她的碗。
他不想回答她的问题,她也没兴趣再问,她不想去强迫谁,强扭的瓜不甜。
但看着他那副狼吞虎咽的样子,她还是很心疼,他不知道在外面饿了多久了。
“杨毅,多吃点,你太瘦了。”何晓芙关切地为他夹了块带鱼。
“杨毅,少喝点酒。”何晓芙抢过啤酒给自己又满了一杯。
“芙!别喝多了。不能喝就剩在这儿吧!”,杨毅心中陡升几分感动,同时也多了几分挣扎。
“杨毅,一会儿我们去超市,去给你买些鸡蛋和牛奶,你每天自己坚持吃点这些,杨毅,你太瘦了,你每天太累了,这样长期下去要生病的。”何晓芙关切地说道。
杨毅伸过来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两眼饱含深情地望着她,柔声道:“芙,我会自己注意的。”
此时何晓芙的心其实在滴血,她终究敌不过他心中的功名利禄。
“晓芙,吃好了吗?”
“嗯,好了。”
杨毅起身去结了帐,然后握着何晓芙的手放进了他的怀里。
何晓芙却将手抽了出来,她痛苦地想起看过的那些小说情节,女人总是为情所困,男人却一心只为名利撕杀。
从今天起,她要保护自己,不再为男人流泪,用情,从今天起,她只为自己而活。
杨毅却还是牵住了她的手,两人走出了软烧店。
出来时何晓芙又向厂门口看了看,梧桐树下已没了人影,她松了口气,却看见李辉的车停在公路对面,车窗开着,他正仰躺在里面。
何晓芙一瞬间又被李辉感动了,这个男人如此痴情于他的女人,那个女人真幸福,看来这个世界并不是所有男人心中都只有名利。
何晓芙怕被他看见,带着杨毅快速地走过了这条公路,两人行走在小镇的街道上,何晓芙松了口气,以为甩掉了李辉,却没想到后面一声喇叭响,她转过了头去看,李辉的车跟在他们后面。杨毅也悄悄地回头看了看,眉头蹙了蹙。
何晓芙想拖着杨毅进副食品店,他却执拗地不肯进去,他就想看看后面那家伙究竟想干什么。
杨毅故意带着何晓芙慢慢地走,李辉将车开在了他们身旁,喇叭又鸣叫了一声,杨毅便再也忍不住了,丢开了何晓芙,握紧了拳头向李辉的车子方向走过去…
何晓芙紧张极了,冲着李辉大叫道:“李辉!你究竟想干什么?”
又哭着喊道:“李辉,放过我好吗?”
李辉的车子在杨毅快要走近了时,呼啸着开走了。
杨毅站在公路边,低垂着头,牙关紧咬,脸色阴沉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