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家属？”手术室门开了，护士在里面大声地问。

　　程小飞和程宇同时冲了上去，张涵玉被从手术室推了出来，脸色苍白，头顶上挂着点滴，身边围了几个护士和医生，医生告诉程小飞：“手术顺利。”，程宇与程小飞同时舒了口气。

　　张涵玉被推进了观察室，程小飞坐在她的床前，为她盖好肩膀上的被子，双手又握住了她伸在被子外面的手。

　　程宇与何晓芙站在门外看着他们，何晓芙捅了捅程宇的胳膊，凑在他耳边小声道：“你看你爸，多在乎你妈。”

　　“也许吧！”程宇不屑地说道。

　　“外公，现在没事了，您回家去休息吧！您熬了一晚上了。”程宇转过头对身后的外公说道。老年人这会儿神经松弛了下来，不停地打着哈欠。

　　程宇这一句话提醒了何晓芙，她昨夜在这里陪着程宇，与他一起高度紧张着手术室里的动静，居然忘了给李辉打一个电话去告知一声，但李辉为什么也不给自己打一个来问问呢？自己可是一夜未归呀。

　　难道他昨夜也一夜未归？

　　她越想越不对劲，脑子开始联想到了他最近的反常：他似乎总是很累，晚上她想和他嗨休，他总是以想睡觉，没精神来拒绝她。难道，难道他外面有女人了。

　　何晓芙焦躁不安起来，她想立即冲回家里去看看，她的妹夫已搬去了公司的集体宿舍，她也不在家，李辉不是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这会儿正是凌晨三四点钟，说不定回去就能抓个他的现形。

　　“程宇，阿姨已经醒了，我就回去了啊！”

　　“我送你！”

　　“不用了，你守着阿姨吧！万一一会儿还有什么手续要办呢。我自己打的士回去。”

　　“我送你！”程宇很坚持，这个时候他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

　　“外公，你也一起吧！”。程宇看着他的外公，发现老年人脸色有些泛青。

　　程宇给程小飞交待了几句，便与何晓芙并肩向电梯走去，他的外公跟在后面。

　　突然感觉身后有些不对劲，何晓芙与程宇同时转过头去，程宇飞速地向后一个箭步跨出去，双手快速地往地上捞去，纵使他再快，双手还是捞了空，他的外公“呯”地一声向后仰倒在了地上。

　　程宇看着睡在地上人世不醒的外公，发着呆。何晓芙奔去了医生值班室。

　　没一会儿，来了好几个医生护士，程小飞也过来了，医生们忙碌地检查了一番，随即将老人抬上了担架车，向抢救室奔去。

　　程宇木木地跟在旁边，面无表情，仿佛灵魂已出了窃。何晓芙尾随在他后面，她也已经懵了，已顾不得李辉的事了。

　　老人被推进了抢救室，程宇低着头，双手掩着面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凌晨的空气有些微凉，何晓芙看见程宇在打着颤，不知是冷的还是害怕的。

　　程小飞坐在他旁边，他一只手臂抱住了儿子的肩。

　　程宇突然间伏在了父亲的肩膀上，默默地抽泣。

　　程小飞一只手抚摸着儿子的背，眼里面流露出无尽的痛爱与怜惜。

　　程小飞衣兜里的电话响个不停，他掏出来接了，“在陪我儿子，想怎样随便吧！不要威胁我，哼…我无所谓了。”说完，很平静地挂了电话，继续拥抱着儿子。

　　程宇抬起头来，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何晓芙，从父亲怀中离开。

　　三个人默默地等着，二个多小时后，抢救室的门开了，程宇冲了上去，医生很遗憾地冲他摇了摇头。

　　老年人突发脑益血，就这么走了。

　　程宇脸色凝重得像结了冰，浑身不停地颤栗着，自言自语地道：“就这么走了吗？怎么这么快？”

　　程小飞忙着签字，忙着缴费，已无暇顾及儿子。

　　何晓芙站在程宇身旁，医生对程宇道：“快去见最后一面吧！”

　　程宇走了进去，何晓芙也跟了进去。

　　惨白的灯光下，程宇的外公孤零零地躺在抢救台上。

　　看着睡得笔挺的外公，看着外公那张青白的脸，程宇泪流不止，外公几个小时前还在和他说话，而现在却是阴阳两隔了，人生真是无常啊！而母亲才刚刚从鬼门关里出来，他要怎么去告诉她这个悲伤的消息。

　　程宇颤抖着手去捏外公的耳朵，小时候他就是这么去捏他的耳朵的；去捏外公的下巴，小时侯他喜欢扯他下巴上的胡须；他俯下身，用脸去蹭外公的嘴，小时候，外公最喜欢亲吻他。

　　何晓芙在一旁看得泣不成声，不知道要用什么语言去劝慰程宇，她感觉任何劝慰的语言在此时都显得苍白无力。

　　“程宇，节哀！”她只会说这几个字。

　　程宇伏在外公脸上低声啜泣，泪水流满了两张脸颊，流进了他外公微张的嘴里。

　　程小飞也走了进来，小声道：“小宇，节哀，我们把外公送走吧！”

　　良久，程宇才抬起头来，轻轻地将白布单盖在了外公的脸上，然后垂首跟在担架车后面，进了电梯。

　　电梯里，何晓芙流着泪握住了程宇颤抖的手，程宇的手十分冰凉，何晓芙双手搓揉着他的手。程宇小声地嘀咕着：“怎么走得这么快？怎么这么突然？”

　　程宇的外公突然离世，程小飞和程宇都去忙着处理后事去了，程宇拜托何晓芙帮忙守护张涵玉。

　　何晓芙几天没有回家，李辉也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她给李辉打了几个电话过去，却一直提示他不在服务区。

　　李辉对她的漠视让她很生气，心想着难道自己在他心目中真的已经可有可无了。

　　等程宇处理好了他外公的后事，傍晚时分，何晓芙终于回到了自己家里，打开门，屋里一片黑灯瞎火，一股凄凉孤独的冷意袭得她打了一个冷颤，她将屋子里的灯都按开了。

　　屋子里安静极了，何晓芙感觉今天的屋子似乎缺少了点什么，一股不详的感觉涌上心头，她迅速冲进了卧室，他不在床上，又冲去阳台，他也不在，他不在家。

　　她慌了，忙去打开衣柜，发现他的衣服都不见了，迅速打开床头的柜子，翻找他的证件，都不见了。桌上他的笔记本电脑也不见了。

　　何晓芙无力地坐在了床上，心里面凉飕飕的，“他不要我了，他真的不要我了，他厌弃我了。”她自言自语地道。她慌乱地掏出了手机，给他拨了电话，那头却依然提示：你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何晓芙一连又拨了十个过去，都得到同一个回答：他不在服务区。

　　“李辉！李辉！你在哪里？为什么这么狠心，为什么要抛弃我？”何晓芙沉声呼唤着，质问着。忽然，她想到了妹夫和王洋。她赶忙给妹夫去了个电话，王鹏告诉她他也不知道李辉去了哪里。

　　何晓芙又给王洋去了个电话，得到的是同样的回答。

　　何晓芙已经六神无主了，她给程宇去了个电话，“程宇，我，我被李辉抛弃了。李辉悄悄地离开我了，我，呜呜…”，话没说完，何晓芙已经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