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丽,水天一色,正是海上踏青的好时候。
萧楠不舍眼前的空明与灵动,痴痴的站在船头,迎着海风,双手撑开余玲送给她的玉兰花丝巾,高举过头,丝巾在海风中翩翩飞舞,连带着那花儿好像也活了。萧楠恍惚间觉得那仿佛是自己,一朵在风中飞舞的玉兰花,或者是一条在风中飘扬的轻盈的丝巾。这一刻,似乎庄周是蝴蝶,蝴蝶也是庄周。
久居樊笼的人,复返自然,置身在水天之间,周围没有嘈杂,没有工作,没有应酬,只有安静的自己,平和的心,微风过境,海鸟展翅,远山低沉地呼吸,近海浅浅的低语。
这是世间难得的安宁。
这份安宁太让人贪婪了,狠不得将自己置身其中,哪怕永世沉沦,也心甘情愿。
只有深不可测的大海才有这样的魔力。
萧楠不由得轻移脚步,迈出一只脚踩到船帮上面,另一只脚也站上去,一手紧抓着缆绳,微微的向前探出上半身。
突然一人一下子从后面抱住萧楠狠狠地向后倒去,噗通一声,两人一起倒在甲板一,摔了个八脚朝天,萧楠的一个胳膊肘好像还触到一块柔软的地方,惊恐之后的萧楠扭头一看,是余琅。
“你干吗?”萧楠被摔疼了,只要谁让萧楠的肉肉疼,她绝对不给好脸色。
“我还要问你干吗?没事站那上面,还站那么高,不知道风大吗?万一你摔下去死了怎么办?”余琅气不打一处,他好心救人,不落好,还被人凶,当自己面做的?
“我只是想站上去看看,又不干吗?你倒好,直接把我摔地上。”说话间两人已经从地上爬起来。萧楠一边揉着摔疼的半个屁股,一边怒视着余琅,她现在严重怀疑余琅是不是对自己有意见,早上打招呼拿石子砸,下午说是救人,可是也伤人不轻,他这是借着救人的由头在无理地伤人。
“我说这位朋友你是不是热心过度了,我要站在哪里要你管吗?再说了,你不会说一声吗?不会提前打招呼吗?你不知道你把我摔地有多疼吗?我最讨厌别人弄疼了我了,你犯了我的大忌,你知道吗你?”
“唉,我说这位大姐,你讲点道理好吗?我是在救你,救你的命,你懂吗?你的命重要还是你肉疼一下重要?”余琅一手捂着胃语气有些生硬。
“我让你救我了吗?我呼救了吗?”萧楠反唇相讥。
“是啊,也不知道是谁把海豚当鲨鱼吓得吱哇乱叫,如果我没记错,好像是在向我求救吧?嗯?”尾音上扬,下巴上扬。
萧楠想起先前的事,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出不去,气得转过身去。
景还是那个景,只是没了赏景的趣儿了。
萧楠闷闷地在甲板站了一会回船舱了。
余琅有些悻悻然,走到驾驶舱去掌舵了。
“狼心狗肺的女人,再也不管她了。”一米八的大男人也会在心里骂人的。
萧楠翻出手机在备忘录里写下了今天的历程。
中午的时候,船停了下来,风平浪静,船身很稳。
余玲和萧楠做饭,祈天一和余琅一人拿了一只桶支了根鱼竿,坐在船头边悠闲地钓鱼。他俩还有个不成文地约定:如果钓上来的是三斤往上的大鱼就留下来扔进桶里,等到晚上的时候让其贡献肥美的肉质,若低于三斤的则放生,用余琅的话说就太嫩了,老牛不好这口。
萧楠狠瞪了一眼:歪理。
余玲有一双巧手,再简单的食材到了她的手里总是能做出与众不同的美味,昨晚的一桌子菜萧楠已经见识了,不想今天更是让她刮目相看,都说士别三日才刮目相看,可这只隔了一夜,就刷新了萧楠对余玲的重新认识。对此,萧楠脑子里不由得想起了某些网红配音:高手,高手,这真是高手。
“余玲姐,你这么会做菜,你老公真幸福,天天能吃到这么美味的东西。”
余玲回头看了一眼钓鱼二人组,笑道:“幸福什么呀,他总是抱怨。”
萧楠瞪大眼睛:“这还不满意,难道他挑食不成?”
余玲爽朗一笑:“那倒不是。”说完又神秘地凑近萧楠低声道:“他是吃醋。”
萧楠更疑惑了:“吃醋?我表示不理解。”
余玲一边翻动锅里的菜一边解释:“他吃醋,他说没有早点认识我,让他晚吃了几年我做的菜,却便宜了小弟吃了那么多年。”
哈哈哈.........
“好幼稚啊。”萧楠哭笑不得,真是费解。
“可不是,男人要是幼稚起来那就像三岁小朋友抢糖吃。”
萧楠突然想起自己曾经也有一个“三岁”的小朋友,那个人很粘她,很粘她,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小朋友却与自己渐行渐远,最终走散了,这一散就再也没有重聚。
不由得黯然出神。
一边的余玲见萧楠久久不说话,刚刚还有说有笑的,怎的突然不说话了?
“萧楠,萧楠?”
“啊?”
“你怎么了?看着脸色有点不对?晕船了吗?”余玲担忧地问。
“哦,没,没什么。做好了?可以开饭了吧,我都迫不及待了。”
见萧楠避开话头不想多说,余玲也不再追问,她是个不喜欢多嘴多事的人,除非是至亲至爱。这一点从昨天到今天的相处中萧楠深有体会,她很喜欢这种相处起来有分寸的人。
四人围桌吃饭,萧楠刻意避开余琅,主要是不想碰上这个左撇子,影响她对美味的追逐。
可是吃着吃着萧楠发现,余琅用的是右手,且用着很顺手,那菜被他夹了一筷子又筷子的往嘴里送。
好生气啊,他是故意的,绝对故意的,这个人实在太可恶了太可狠了。
口腔中的咀嚼声掩盖了内心愤怒的咆哮声。这一顿饭萧楠又没吃好,带着情绪吃饭如同嚼蜡。
细心的余玲看出了端倪,若有所思地轻轻一笑,眼神在自家弟弟与萧楠之间扫了个来回。
祈天一一如既往的低头专注地吃着菜,仿佛真有人跟他抢似的。
愤愤然地萧楠回舱睡午觉了,没吃好,总得睡好吧。
余玲意味深长的看着弟弟:“小弟,左右手都会用,好厉害喔。”
“姐姐这是何意啊?小弟不知,还望长姐训示。”说着还抱拳勾唇油腻地一笑。
“你昨晚拿左手故意别人家的右手,今天人家刻意避开你,你却又用右手吃饭,你这是想干吗?”余玲拿出了长姐的威严打算好生教训一下这个不知礼的老弟。
“我说我看她不顺眼,你信吗?”余琅一手插兜拿眼角看着精明的老姐。
“噢,原来如此。”余玲一手捏下巴蹙眉分析道:“也是,对于这种越是看不顺眼的就越是要带在身边,哪怕使上一些坑蒙拐骗的手段也要让人家一起来出海,时时刻刻放在眼皮子底下,反正是看不顺眼,多看几眼也无所谓,不过吧,最好可千万别看瞎了眼。注意保护眼睛?”
从小到大斗嘴就从来没赢过,主要是老姐总能看穿自己的心思,这让余琅曾经一度认为,姐姐这个物种就是老天爷派下凡间专门和自己做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