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高鸣和李威远,盛幽兰开始收拾桌子和厨房。白天像只猫一样静悄悄地走过来,慵懒地抱住盛幽兰,趴在她后背上。
“宝贝,我喝多了。”白天像个小孩儿一样撒着娇。
“这都第几次了?不能喝为什么还喝那么多!”盛幽兰假装很生气。
“还不是高鸣他灌我!”白天收紧了胳膊,脸在她肩上蹭了蹭。
“他灌你你就喝,不会自己控制点啊!等你岁数大了,手抖了,我看你怎么用手术刀救人!”盛幽兰用头磕了一下他的大脑袋,接着刷着盘子。
“你拦着我点嘛!”白天的舌头还很不利索。
“你多大了,还要别人管着啊!”盛幽兰虽然心里开心,但依然绷着,口是心非地回答着。
“我就想被你管着,嗯,惯着。”白天想了想,改口了。
“还惯着呢,用不用捧在手心里啊?”盛幽兰不禁失笑。
“好啊!”白天不假思索地说到。
盛幽兰一直心存疑虑,白天会不会一喝酒就冲动易怒,变成一只失去理智的野兽,就像上次那样,着实让盛幽兰不敢相信,也有点无法接受。
但今天白天的状态很不一样,就算高鸣一而再再而三地试图去激怒他,他依然保持着理智,克制着,不让自己乱了方寸。
高鸣也悄悄地跟盛幽兰说,这个男人值得信赖,看来上次只是因为涉及到了盛幽兰,触及了他的底线,他才会不顾一切地抗争着,只为盛幽兰——它最重要的人。
再看看现在,被酒精熏的浑身软绵绵的,像一团棉花一样覆在自己身上的这个人,说着有些幼稚的话,还拖着长长的尾音,就像一个摇着妈妈的胳膊,祈求着要吃糖果的孩子,巨大的反差,不但没有惹人烦,反而更让盛幽兰喜欢。
“白小朋友,原来你喝完酒是这个样子啊!”眼前的白天,宛如一个小考拉,缠在妈妈身上,可爱的模样惹人疼惜,盛幽兰好想去摸摸他的小脸,勾勾他的下巴。
“什么样子?很囧吗?”白天无力地睁开双眼。
盛幽兰摇了摇头:“很可爱,像个小孩子。”
白天沉稳地喘着气,很安心的样子。他把盛幽兰抱得很紧,以至于盛幽兰都快喘不过气了。
“不会因此就讨厌我了吧!”
“为什么要讨厌你?”
“女人不都喜欢成熟的男人,讨厌幼稚的吗?”
“你哪里幼稚,你很男人!”想着刚才隐隐约约听到的,白天和高鸣之间对话的片段,盛幽兰毫不遮掩对他的真情实感。
白天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回味着盛幽兰对自己的评价,勾起的嘴角比美酒还醉人。
“不过,宝贝,可不可以偶尔让我在你面前,像这样随性地做回孩子?”白天又往前探了探,把脸贴在盛幽兰的脸上,再次慢慢地睁开眼睛,里面与其说是朦朦胧胧的醉意,不如说是他藏着的伤感发酵成了无助:“天天在医院忙得焦头烂额,病人找我,家属找我,护士找我,实习生找我,我觉得肩上的担子好重,每天都好累。
即使已经拼尽全力,还是会面对死亡,甚至被误会,被责备,真的好委屈,好伤心,但也只能忍着,不能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来。
幽兰,你知道吗?小的时候好盼望着快点长大,赶紧摆脱家里的束缚,不再被管着,过着自己想过的日子,活出自己想活出的样子。但是现在我好想变回孩子,饿了就哭,困了就睡,心安理得地接受爱,随心所欲的生活,还什么都不用操心。”
白天的话好让人心酸,也好让人心疼。一直以为他无所不能,无所畏惧,其实他只是跟我一样,伪装成一个刺猬,用厚重的刺把柔软的部分保护起来。盛幽兰感受着身上白天的温度,感受着他的沉重。
是啊,这个世界哪有什么超人,铠甲下都是隐藏的脆弱与痛苦。白天总在盛幽兰面前承担一切——每天绞尽脑汁给她想要的浪漫;有困难时义无反顾冲在最前面,挡在她前面,充当家里的顶梁柱;即使工作不顺也从不抱怨,只愿她的生活只有幸福和快乐,不愿带给她烦恼与忧愁。
但那是他作为一个男人的担当,他怀揣着强烈的责任心,也坚信自己有能力守护自己爱的人,守住对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不是白天不知道累,他也不是钢铁之躯,他也有忍耐的极限,只是他一直咬着牙坚持着,坚持着不让承载的东西压垮自己,但他背负的实在太多了,真的快要超过他的负载了。
如果不是今天喝了酒,恐怕白天永远不会对别人透露出软弱与疲惫,尤其是对盛幽兰。白天只愿做她的钢铁侠,让她永远仰视着自己。
而今天如果不是让白天喝了那么多酒,盛幽兰可能也不知道,那个坚实的肩膀也会因为冷风而颤抖,那个自己一直以来依赖的男人也渴望一个温暖的港湾让他停靠,那个为了自己和别人打架的白天如此珍惜自己治病救人的双手,他如此真爱的手居然为了自己打了别人,盛幽兰心脏剧烈的收缩了一下。
听了白天坦露的心声,盛幽兰不禁要问自己,她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他的又一个负担吗?她不要!那么,她该如何让白天不再那么辛苦?她该如何让白天在自己面前放下?她该如何成为一个值得白天付出这么多爱的人?有该如何用爱包裹这颗纯粹的心?
“你以后不用喝酒,也可以像个孩子一样和我撒娇。在我这里,你不需要伪装与隐藏,我希望成为你无所不谈的朋友,可以依赖的爱人,可以支持你的家人。”由于手上沾满了泡沫,盛幽兰只能用胳膊摸了摸白天的头,然后环着他,极力的让他能感受到自己的一心一意。
白天没有说话,只是贪婪地享受着被爱包围的感觉。
“难受吧,去躺着吧!”盛幽兰抬了一下肩膀,轻微地颠了一下他的头。
“不用,能这样抱着你,我已经好很多了。”白天松开手,挽起了袖子,“我来帮你吧!你都忙乎一下午了,你去休息吧!”白天把手伸进满满的泡沫中,接过盛幽兰手中的盘子。
他口里说着想要做个孩子,尽情享受别人给予的爱,但不过几分钟,就又展开男人的臂膀,他已经习惯了,为盛幽兰撑起一片天空。
“真的没关系吗?”
“没事,我来吧!你去休息会儿吧,累坏了我该心疼了!”
“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们一起洗吧!”盛幽兰愣了一下,心里却是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白天笑得特别开心,他不再推让,而是摇摇晃晃地移动到盛幽兰身后,环绕着她,和她一起洗着水槽里的盘子。他的胳膊与盛幽兰的暧昧地摩擦着,还不时地淘气地偷摸一下水中盛幽兰滑滑的手,刺激着自己神经。
“怎么办呢?和你一起洗盘子我都觉得特别幸福。”白天的酒劲开始慢慢消散,虽字句还含糊不清,但已经好了很多。
“那是现在,再过一阵子,你对我失去兴趣,就该厌烦了。”盛幽兰毫不客气地指出了自己的担心。她好怕,现在被幸福托得越高,将来有一天就会摔的越重,就像当初和杨镇在一起时一样,她是真的怕了。
“怎么会,我只会对你越来越着迷。”白天握住盛幽兰的手,就像逮住一个不听话的小孩儿似的,使了好大的力气。他侧着脸,神情款款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希望她可以感受到自己的一片赤诚之心,不再对未来充满畏惧。
“骗人!你们男人都只会用嘴哄哄我们,等把我们骗到手了,套得牢了,也就不在意了!”盛幽兰想要挣脱白天的手,但他就像一根藤蔓,缠的更紧了。
“我哪有用嘴哄你啊?我是用心哄你。要不信,你看看我的眼睛,看看我是不是在说谎。”白天用身体别着盛幽兰,逼着她转向自己一点点,然后探过头来,想要把盛幽兰吸入他那两潭深邃的眼神中。
“我才不看呢,你知道我没有招架的能力,你就会欺负我。”盛幽兰扭动着身体,努力躲避着白天。
“是我欺负你,还是你欺负我啊!”白天红着脸,退后一步,松开了盛幽兰,挤到她前面,自己静静地洗着餐具,半天不说话。
“白天。”被他挤到一边的盛幽兰看着他伟岸的背影,忍不住想叫他的名字。
“嗯。”白天轻声回应着。
盛幽兰擦了擦手,从白天的臂弯下挤了进去,转了个身,疼惜地看着他:“以后不要把所有苦恼都埋在自己心里,以前我不管,但现在你有我了,我可以替你分担,听到了吗?”
白天怔怔地看着她,似水的柔情肆无忌惮地溢出他的眼睛:“我不想让你的世界里因为我再增加一丝的忧愁,我只想你快乐!”
盛幽兰的眼睛就像会说话一样,扑闪扑闪,噙着如凝聚着晨光的露珠,闪耀着生机和希望:“如果你都不快乐,让我怎么快乐啊?我是你的女朋友,我想做一个可以消散你的烦恼,治愈你心灵的女朋友,而不是一个摆着装饰你生活的花瓶!”盛幽兰慢慢把手从两人身体之间狭小的缝隙里抽出,搂住了他的脖子。
“我不介意你只做个幸福的花瓶。只要你让我一直把你摆在心头。”白天顾不得一手的泡沫,锁住了盛幽兰的腰。
“可我介意。”盛幽兰话音刚落,白天就亲了过来。他的亲吻,好像春风拂过荒凉的大地,轻柔地勾起含苞待放的花朵,唤醒每一个生机。万花纵情绽放,空气都散发着芳香甜蜜。鸟儿鸣唱,蝴蝶翩翩起舞,沟壑不再干涸,泉水涌出,奏出美妙的春的舞曲。
“疼!”盛幽兰忍不住哼出了声音。
白天随手把敞开的柜门关上,揉着盛幽兰的胳膊:“对不起,磕疼了吧!”白天太过忘我,拥着盛幽兰,一步步把她挤到墙边,不小心撞到了她。
白天意犹未尽,还想继续,盛幽兰恢复了理智,用手指抵住了他火热的嘴唇:“你休息一会儿就赶紧回去吧!我明天还要上班,得早点睡。”
白天很不情愿,但还是听话地走处厨房,来到客厅,拍怕沙发:“小A过来。”
他一屁股倒在沙发上,像抱着毛绒玩具一样抱着小A:“你的坏妈妈又不要我了,你要我吧?”小A似乎听懂了,把脑袋钻过他的胳膊,躺在他的胳膊上,还直哼哼。
盛幽兰怕白天因为自己再次拒绝了他而不开心,也跟着走了出来,坐在白天旁边,抚摸着小A的背,不敢轻易触碰它的腹部,怕弄疼了它。
“小A都比某人可爱啊!”白天斜眼瞄着盛幽兰,睫毛间闪动着星星点点的怨气。
“我也觉得它比你可爱!”盛幽兰故意气白天。
“唉,人比人气死人啊!小A至少还能和你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我却总被下逐客令。”
白天掐着小A的鼻子,小A直甩头。
“你说实话,你是不是还被她搂在怀里睡觉!我都没有这待遇!”白天质问着小A,小A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那淡蓝色的小眼仁转了转,似乎在说: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它是我儿子,你是吗?嫉妒心还挺强!”盛幽兰朝着白天的大腿抽了一巴掌。
“小A,她还打我!”白天揉着大腿申诉着。
见盛幽兰被他逗笑了,白天又抓起盛幽兰的手,深情地说到:“幽兰,我懂你,所以没关系。”
白天明明倍受煎熬,但他不愿盛幽兰因此而自责,反过来安慰着她:“你呢,我就一个期望,希望你赶快做好心理准备做我的老婆。我嘛,从和你在一起的第一天开始,就时刻惦记着把你娶回门了。房子,车子,戒指,我已经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你点头了。只要你给我一个暗示,我立刻跪下来向你求婚,知道吗?”
“你不觉得时间太短了吗?你就不怕我现在是把所有不好的都隐藏起来,不让你看吗?你不怕,娶我之后会后悔吗?”
“对你来说,时间还短,对我来说,已经不短了。我喜欢你一年多了,这一年就跟一个世纪一样漫长。
我一直默默地关注着你,我觉得你是一个不屑于伪装自己的人,你也没那种水平可以完美地装成另一个人。”那天很笃定。
白天的话很打动盛幽兰,而被他的眼神一撩拨,盛幽兰心底的一滩潭水上,涟漪层层叠叠地荡开了。
白天接着说到:“除了不愿让别人发现你的柔弱,假装坚强以外,”白天还不忘开盛幽兰的玩笑,“其他的你没有对我隐藏任何事情,我相信你!”
“谢谢你!除了谢谢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感觉亏欠你太多了……”白天制止了盛幽兰。
“一切尽在不言中。”白天起身把盛幽兰的头按在他的胸口,“慢慢来,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