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林芝吐出嘴里的火腿肠，推搡了一把坐在驾驶座上，但此刻把靠背放下正在打盹休息的林力。
从幼夏酒店里走出来的男子再熟悉不过了。原本是夜间兼职模特出身，为了勉强维持生计偶尔还不得不走几次商演的林芝如今对这家酒店的董事会常务主席江洋可谓非常之熟悉了。
尤其是他的地下秘密情人，在商业律师圈都小有名气的名媛，棠沐玥小姐。
两人虽然都已经各自结婚，但棠律师那边的男方是个软饭虫。至于江洋，自从妻子意外身亡之后似乎就陷落于无穷无尽的自怨自艾，身边不乏女伴却没有一个是走心的。
如若不是最近小几月的跟踪，她几乎就要相信官媒上描述的，绝世好男人，钻石王老五了。
但眼前这位江先生可不那么简单。据说他的母亲，程诗雨过去也是叱咤风云的圈内名媛，但儿媳在世的时候不知怎么伤了腿，自从坐上轮椅后就再也没有下地走过路。
如今更是被江洋送到了有钱人捐造的养老中心。虽然设施很先进，护理人员也很充足，却总是有一些怪怪的气氛。
林力称之为，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只要再拿到最后一笔佣金，林力就可以去他梦寐以求的法国了。林力是摄影专业出身，有幸也投入了这一行，但一直没有什么大的起色。直到开始跟拍社会名流的八卦小道，钱包是丰满了起来，不过用他自己的话说：精神日渐的空虚。
因此只要筹集了学费和头半年的生活费，哥哥决定立马撒手不干。带着妹妹兼模特的林芝出走法国。
“带你漫步在浪漫的梧桐树下，拍摄你最靓丽的倩影……”说起来这对兄妹算是含着金钥匙出身。父母都是白手起家的富一代。奈何父亲人到中年生意失败，母亲为了借钱扶持父亲东山再起借下民间商贷，最终利滚利，压垮了这对富一代苦命鸟。
父母为了不让债务祸及下一代，主动提早离开了人世。留下了可怜兮兮苦命粑粑的兄妹两人相依为命。
好在那时候哥哥已经书念的差不多了，妹妹也没兴趣念书，两人凭借富二代本能，骗吃骗喝活到了现在。
“出来了吧？”
“嗯。”
林力发动了车子，磨炼起来的驾驶技术不错，一路尾随始终未曾被江洋发现。
看到江家的高级轿车停在了私人会所门口。林力就知道自己的机会不多了。
林芝换上了出挑的衣服，凭借身体的优势强行混入会所，确定好江洋会客所在的位置，然后汇报给开始对面建筑物爬楼的大哥。
“哥，要盯好哦。”
“八倍镜呢！放心。”
“今天的客人是女掌柜亲自护送来的，一定很重要。”女掌柜指代的就是棠沐玥。江洋的代号是小白鲨。这样称呼一方面可以混淆视听，不怕被人路上偷听了，也可以显得神秘高级。有时候林芝玩累了不相干，林力就是这么哄骗她的。
“我们干的可是高级间谍的工作！”
“真的么，哥哥？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
“傻瓜。老哥怎么会骗你？”心里想的是，要骗了你卖掉不是分分钟的事。老哥我只所以还没开价，是觉得去了法国，老外能开更高的价。
当窗帘被拉上以后，林力彻底失去了机会。不过他还是满意的吹了声口哨。今天的分量足够了。他的雇主是个厉害的家伙，别说只露半张脸，哪怕就一声“喂”，身份都能被削的一干二净。
“老妹儿，哥哥今天请你吃蹄髈。”
“拍到好东西了？”
“嗯。拉完这最后一票，咱去法国的路费就有了。”
他们出去是不用护照、签证的，上了船，直接走。但路费一定要给结实，而且是去一部分，到了那里再给一部分。所以要分两趟走。林力决定自己先出去，安全抵达后再把妹妹接过去。
“今天，嗯，还是念哥来送钱吧？”林芝说话的时候有点害羞。
林力白了她一眼，“怎么啦，舍不得啊。”
“没有啊。就想说，念哥一直对我们不错。走之前是不是要先打个招呼……”
林力差点没忍住一巴掌就招呼上去了。他妹的！她是傻吧？妄念是什么人啊，是雇主身边一把手呢。这小子能信，海龟都能当王八。
“等哥到了那里，联系你出发了，你爱跟谁告别哥都不管你哈！”潜台词就是，先让老子安全的走，你自己能不能安全就看你造化了。
开着黑色吉普车的妄念很准时就抵达了林力告知的地点。
一沓金条晃荡着发出噌噌的声响。
妄念伸出手，林力把自己拍摄压录好的硬盘在他面前晃了晃。
突然林力一把又抽了回来。
“你干嘛？”
“喂，我能不能托你一件事。”
“什么。老师禁止的事情可不行。”
“我傻呀？怎么会跟自己雇主过不去？我又不是阿芝的事。过段时间我要离开一阵子，你替我看着她？”
妄念盯着林力看了一会儿，“去哪儿。”
“这你不用管。”
“还回来么？”
“这……你也不用管。”
“就是不回来了。”
“唉。你这人怎么这么鸡贼。”
“老师答应了，会放你走？”
“唉，唉。怎么说话的？我跟你老师，和你跟你老师那关系可不同。我只是雇佣关系，哪里像你们啊，是父子关系。”
妄念脸色微微变了变，“父子关系？谁说的。”
“看你们长得就一脸父子相……”林力确实不傻，看着妄念脸色不对劲就及时收住了话头，“不过看你死心塌地的。你到底是怎么认识凛生的？”
“他救了我的命。”
“啊？给你献血了，还是捐骨髓了？”
“他把我从爆炸的车子里拖了出来。”
“哇靠！这么刺激的？”
“但是我妈死了。在那次爆炸中。”
“呃……节哀。对了，那你爸呢？”
“死了吧。”
“死了，吧？你不会是单亲吧？”
妄念再次把手探向了硬盘。可林力再次抽了回去，“这个人，这个钻石王老五。跟你老师什么关系，为什么这么关心他。天天让我跟着拍人家？”
“你不是一直号称只拿钱办事，不关心时事么。”
“我这不是……随口问问。”
“都要走了的人了。少多管闲事。当心走的不安生。”
“草！你咒我？”
林芝拿着啤酒走过来，递给妄念一瓶。
“里面的内容你看过没有？”林力继续絮叨着，“我看着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啊。唉，是不是看在你们这种专业搞商谍的眼中，它就是不一样的？”
妄念已经不想再多废话了。
但这个时候他接到了老师的电话。
“拿到了？”
“拿到了。”
“东西给了？”
“还在我兜里。”
“给了就早点回来。等你吃饭。”
妄念的心底咯噔了一下。“等你吃饭”不是普通的话。是有危险的意思。
他四周看了看，没有外人啊。
可突然，电光火石间，他摸到了自己口袋里的金块。其中有一根分量不对……
“喂，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啊。兄弟归兄弟，朋友归朋友，你口袋里的东西可以给我了吧？”林力催促起来。
妄念知道自己口袋里的是什么，其中那一块分量不对的金块会要了这两个拍摄小组的命。
他想要提醒一下，但老师说话时候笃定的语气令他立刻意识到，附近有老师的“眼睛”。那是无时不刻的，像天眼一样的存在。
“拿了东西，早点走吧。”
“行了。搞的跟舍不得似的。”
“对了。阿芝，让她陪我去挑个礼物吧。”
“给你老师啊？”
“嗯。”
“切！”嘴上嘲讽着，还是回头喊道，“阿芝！你念哥让你跟他走……”
林芝上了妄念的黑色吉普。林力吹着口哨开着自己的车走了。
车开出去没多远，就听到了爆炸的声音。救护车的声音。警车的声音……
“念哥，怎么回事啊。”
“没事。”
“唉，不对！好像我哥的车……我们回头看看！”
“说了没事。”
林芝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念哥！”
“有地方去的吧？现在我直接送你去火车站。”
“不行！我哥。没有我哥我哪里都不去！”
妄念冷笑了一声，“你哥拍了那么多东西。他可以说你没有看过，但他拍摄的人自己总不能没看到吧。又不是盲人摸象。”
“你、你的意思是……是你们……？”
“我答应了你哥，就刚才。能做到的也只有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