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映雪坐在沙发上,指尖略感冰凉。她从包中摸出文件,却发现没有地方放。
眼前的桌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酒和酒杯。红酒和白酒霸占了大多数的酒架,连啤酒只占了很小的面积。
她又抬起头,才发觉周围的人也是眼熟,有不少都是院里财经系的高材生,还有些人西装革履,摇晃着酒杯,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静静的喝酒,将视线停留在她的身上。
酒吧的灯光暗了下去,透着一丝淡淡的昏暗。顾兮辞穿着一身酒红色的衬衫,托着一只高脚杯,轻轻的晃动着。
今天的顾兮辞更美了。
他随意的化了点妆,一双凤眸狭长,深邃的目光隐藏在昏暗的灯光下。五官俊朗,高挺的鼻梁下噙着殷红的薄唇。
他低着头,目光一直停留在手中的酒杯之上,纤细的天鹅颈下,酒红色衬衫随意的解开几颗扣子,露出了性感的锁骨。
酒吧的灯五颜六色,大多数都熄灭了,亮起的,是悬在最中间的微红色水晶大吊灯。红色光芒黯淡,照在他酒红色的衣衫上,殷红嘴唇,猩红酒杯,他抬起头望了她一眼,像是来自地狱的天使,妖艳而邪魅。
“如何,这家酒吧不错吧?”
他抬眸望着穆映雪,微微的扬起了嘴角。
“这是你的酒吧?”
“以前不是,自从半年前你出现后,它就是了。如果你喜欢,它也可以是你的。”
穆映雪面无表情,将文件递给了顾兮辞,她的声音依旧冷淡,没有半分情感。
“不用了。顾先生,这是此次合作的合同,还请你签字。”
顾兮辞轻笑,他没有接,只是遣散了身侧的陪酒女,双手交叉坐正,似笑非笑的望着穆映雪。
“我们一定要这个样子么?小雪。”
“顾先生,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从头到尾就不认识,这一切,都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
“是啊,我们从来都没有交集。”顾兮辞叹了口气,情真意切道,“不过我真的已经爱上了你。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一见钟情吗?以你廉价的爱情观?的确,你想想,我们学校有多少女生对你一见钟情。你身边从来都不缺那所谓的一见钟情吧。”
“可是为什么,她们里面偏偏就没有你?”顾兮辞饮下杯中红酒,又倒了一杯,推给了穆映雪。
“喝下它,忘了你今天来的目的。穆映雪,我只想…”
“算了吧。”穆映雪站起身,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动作干净利落。“不谈工作的话,那我今天到来就没有了意义。告辞,顾先生,合同的事我们下次再约。”
“站住!”顾兮辞眉头一皱,厉声道,“穆映雪,你会后悔的!”
“后悔?顾兮辞我告诉你,我现在最后悔的事就是认识了你,我就应该和他们一样,在你最落魄的时候痛打落水狗,让你再也抬不起头。”
“可是你没有!”
“所以我后悔了!”
酒吧里本就安静,所有人都没想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这个女人,当众驳了顾兮辞的面子,竟是一点情面也不留。
“所以,真的没有一点余地也没有了吗?”顾兮辞的声音很轻,小到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甚至还有些委屈。
他怔了怔,忽然自嘲地笑了笑,“回来坐着,你的合同不是还要签么?”
穆映雪也是一愣,她狐疑地转过身,只感觉顾兮辞失魂落魄的模样,和一年前无疑。
“谈事情总是要喝酒的,桌上的酒喝了,我把合同签了。否则,没得谈。”
“你确定?”穆映雪望着桌上摆满的酒,自顾自的笑了。她的目光从桌上变动,环顾着四周,那些围观者的目光全都停滞在她一个人身上,冷冷的,像是一根根利刺,扎得人浑身难受。
“好,我答应你。”她说着,将合同仍在原先顾兮辞翘脚的空位,随手就拿起一瓶白酒。
桌上只有一只装红酒的高脚杯,她索性就对着瓶子吹。她穿着黑色风衣,仰起头时,脖颈的弧度在黯淡的灯光下格外诱人。
只不过一瓶,脸颊上便浮现娇羞的绯红,眼前雾气弥漫,脑袋也开始发晕。
体内翻涌起一阵燥热,整个胃部都翻江倒海,仿佛燃烧了起来。她咬了咬薄唇,面色如霞,眼中秋水流转,楚楚动人。
手中酒水顺着脸颊滑落,沾湿了衣襟,她蹙眉,松开了外面的风衣,里面也不过是一件衬衫罢了。
“都出去!”顾兮辞冷冷喝道,周边的人立刻散去,谁也不愿惹他不高兴。转眼间,诺大的酒吧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穆映雪已经拿起第三瓶了,脸上的艳红更加明显,她歪着脑袋望着白酒,眼神迷离,略微迟疑了一下,似乎忘记了自己来的目的,只觉得眼前的男人格外好看。
她第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刚进大一时,他就以绝美的皮囊而被人熟知,而她,只不过是最普通不过的一个学生罢了。
她坐在财经楼外的绿藤长廊中,只是一抬头,就看到了他的精致的侧颜。
只是不论何时,他的身边一直都不缺美女,而她,只不过是大海中最不起眼的浪花罢了。
酒吧开着空调,她依旧觉得燥热,脑海里乱糟糟的,只记得自己要把面前的酒水全部喝完。
顾兮辞望着面前的女人,心里微微一颤,他伸出手,夺走了她手中的酒瓶。
“够了,别喝了!”
“给我!”穆映雪蹙眉,眸子忽然清冷几分,“不是你要我喝的吗!”
“你到底想怎么样?”
“签了字,我立刻走。”
“不可能!”
穆映雪冷笑,脑子愈发的混乱。她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又拿起一瓶白酒,只是脚下一滑,意识变得模糊。
顾兮辞就坐在沙发上,看着穆映雪倒在沙发上,手上酒瓶从手中脱落,在地上咕噜咕噜的滚了几圈。
酒水从瓶子里流出,洒了一地。
他望着地面的酒水,似乎能从中的倒影看见自己的模样,疯狂而且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