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后遗症

　　许诺木然地坐在医院的长椅上，不敢置信地望着手里拿着的化验检查结果。想着这一年多来俩人为了孩子的事情一直努力着，结果却是这样白忙一场，而且结果显示——可能这一辈子俩人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许诺不敢去想，如果耿直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能不能承受得住打击？她不愿意，也不想冒这个风险。耿直很多年前在地震中受了伤，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可也因为那次过于严重的伤势和术后的感染，对身体留下了永久的伤害，这个伤害的后遗症就是俩人不能有孩子的真正原因。所以，当许诺一听到医生的诊断，第一个反应就是苦苦哀求医生把不能生育的原因在检查结果那一栏改成是自己的身体问题。医生本不愿意，说这有违职业操守，可在许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苦苦哀求下，最终是答应了她，把诊断结果——不能生育的原因改成是许诺的体质不适合受孕。

　　耿直在医院妇产科里转了两圈都没找着许诺，正着急，崔母的电话便打了进来：“儿子，检查结果怎么样，怀上了没有？”

　　“妈，我还没见到诺诺呢，检查结果她拿了，我还没见着，等会再跟你说啊？！”他不由分说挂了电话，抬眼便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背影，把手机往口袋里一揣，匆匆朝人工湖走去。

　　“老婆，怎么跑这儿坐呀，让我一通好找！”他在她身边蹲了下来，伸手握住她的小手，抬头笑着问道。

　　“老公，对不起，对不起！”许诺捧着耿直的脸，突然觉得好心疼好心疼眼前这个男人，心里一酸，眼泪便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老婆，怎么了，说什么傻话呢？什么对不起对得起的？！你别吓我啊，不哭了不哭了啊！我在这呢，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呀！”他一看她那止不住的金豆不停地往下滴落，立时慌了神。

　　“老公，我们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都是我的错，对不起！”许诺泣不成声地说道。

　　“怎么？检查结果很不好吗？”耿直蹙起了眉头。

　　“嗯，医生说我的宫寒太严重，根本不可能孕育孩子，所以……”她嘤嘤地哭了起来，耿直以为她是因为生不了孩子而伤心难过，却不知她其实是为自己感到心疼。

　　“好了，不哭了，不哭了啊！生不了就生不了呗，没什么大不了的，爸妈那儿我替你担着，不会让他们责怪你的。如果你实在喜欢孩子，咱们就领养一个得了。老婆，听我说，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重要的，没有孩子没关系的，你就是我的孩子，我会把你当闺女宠着。好不好？”他把她抱在怀里轻声哄着。

　　“我是你老婆，不是你闺女，你怎么把我当孩子宠？”许诺听他说着这些，终是止住了眼泪，鼻音浓浓地问道。

　　“我说可以就可以！看看这省城，有谁家老婆比我家宝贝更像小孩子？总也长不大，又爱哭鼻子，还动不动就撒娇，我能不把你当孩子惯着宠着吗？”耿直笑着伸手帮她抹去脸上的泪水。

　　“噗嗤，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怪我呢？！”许诺终于被他哄笑了。

　　“我当然是夸你了，你知不知道，我最喜欢你跟我撒娇，那模样真的让我喜欢得不得了！对了，宝贝，待会回去的时候妈要问起可不能说是你的问题，你就把原因推到我身上，记住了吗？呃，就说是我想当丁克，觉得有小孩子挺麻烦的，就想过二人世界，所以一直瞒着长辈们在搞避孕措施。这样我妈要想闹，但碍于是我的意愿她也不好再说什么的。放心吧！”耿直叮嘱道。

　　“这样子行吗？”她还是好担心，怕崔母不肯善罢甘休。

　　“拖一时是一时吧，等过了这段时间再想别的办法好了。总之，今后不许为这件事哭鼻子，也不许拿这件事当借口离开我！知道了没？”耿直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今天许诺为这事哭成这样，他不得不未雨绸缪，为今后可能发生的事先向许诺讨个保证先。

　　许诺点了点头，搂住他的脖子，声音哽咽地说道：“老公，今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也不可以为了孩子的事不要我！”

　　耿直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说道：“真是个傻瓜！我都恨不得天天把你带在身边寸步不离，又怎么会不要你呢？！放心好啦，老公在这，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交给我好了！”

　　“嗯，我相信！有你在，什么事都不是个事！”她破涕为笑，很认真地说着。

　　“我们回家吧！？皇太后在家等着消息呢，这事迟早得面对，老公帮你撑腰，别怕啊！来，我抱你！”耿直一把抱起她便朝停车场走去。

　　一路上引来不少路人艳羡的目光，有几个实习生模样的小护士还发出了惊呼声：“天呐，公主抱耶，好羡慕喔！”

　　一个小时后*蓝海别墅

　　“你说什么？你们不想要孩子？许诺，你说，是不是你怂恿耿直做这个决定的？”崔母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指着许诺怒道。

　　“妈，是我的主意！现在不都流行丁克嘛！我现在还没过够二人世界呢，不想那么快多个孩子来扰乱生活，你就让我们俩再潇洒快活几年吧？！等哪天我们玩够了再要孩子也是可以的嘛！”耿直搂着母亲嘻皮笑脸地忽悠着。

　　“等你们玩够了再要，那是什么时候？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许诺也奔三的人了，不趁着现在还年轻赶紧要，等到你们老了不容易要了才想着生，到时候不知得怎么折腾呢！我不同意啊，最迟明年的春节我就要抱上孙子。你们给我把孙子生了，爱怎么潇洒我都不管你们，但现在，什么事都得给我放一放，生孩子传宗接代才是最重要的头等大事。”崔母是吃了称砣铁了心，这事没得商量。

　　“妈，都说了，我不想那么快要孩子！诺诺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怎么会照顾小孩，我想等自己的事业更稳定了，有闲暇时间能帮着她带带孩子的时候再生也不迟嘛！”耿直一改嘻皮笑脸的模样，正儿八经地对母亲说道。

　　“不对不对！前阵子你俩一提起孩子还兴致盎然的，前天还兴高采烈地一起去医院做检查，今天是拿结果的日子，你俩却突然改变了主意，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许诺，是不是你的身体有什么问题不能生育？所以才怂恿阿直来说什么想做丁克这种鬼话？”崔母的话让耿直吓了一跳，许诺脸上的神色也紧张起来，这更让崔母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把检查结果拿出来我看看！快点拿来！”崔母神色严厉地望着许诺命令道。

　　“妈，你胡说什么呢？真的是我想当丁克，觉得满有趣的，真的不关诺诺的事。”耿直坐到母亲身边说道。

　　“你闭嘴，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我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别废什么话，把检查结果拿出来！”她的声音不免抬高了八度，神色严厉地盯着许诺看。

　　许诺看了眼耿直，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口气，慢腾腾地从手提包里取出检查结果递给崔母，耿直一见，急了，冲上前来夺过检查结果就走到碎纸机前把它塞了进去，很快便成了碎纸屑。转身，对母亲说道：“妈，够了！生不生孩子是我们俩个的事，你若再这么逼我们，我们就回海南去。免得我媳妇为这事老受您的气。老婆，走，我们回岳母家！”耿直不由分说地拉着许诺就朝外走去。

　　“臭小子，你就是个白眼狼！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肖子，有了媳妇忘了娘，说的就是你这个没良心的。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好，我想抱孙子有什么错，你怎么就忍心这么对我？别以为把检查报告撕了我就不知道结果了，别忘了，你们去做检查的那家医院的院长可是我的老同学，我只要一个电话，没什么是我查不出来、不能知道的！”崔母又气又急，到最后还是免不了威胁了一番。

　　“查查查，你那么爱刨根问底，那就去查好了！不管诺诺生不生孩子，我这一辈子就只要她，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是我妈，你打的什么算盘我能不清楚吗？妈，你别逼我离开这个家，离开您！”耿直无奈地说着，心里清楚地知道，母亲和诺诺之间谁他都割舍不下，但真的被逼着做决定的时候，心里的天平还是会偏向许诺多一些。

　　“哼，终于说实话了！我就知道，一定是你这个女人的原因才生不出孩子！当时卓太太就提醒过我，说你就是因为腰受过伤生不了孩子，她才会反对你嫁给书恒的。只是我家阿直被你蒙骗不知道实情，才会背着我们，那么快和你领了证。我们崔家到底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你要这样害得我们断子绝孙？你怎么还有脸整天在我面前逛，还好意思在这个家里待着？你滚！这个家不欢迎你！”崔母拿起茶几上的茶杯连茶带杯子地朝许诺砸去，许诺躲闪不及，被茶杯砸到了额角，血立时渗了出来，和着茶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诺诺！”耿直一个箭步冲上来扶住许诺，掏出手帕按压着伤口止血。

　　“老公，我没事，你别担心！”许诺看着他慌乱的神情和气得有些发抖的手，出声安慰着他。

　　“走，我送你去医院！”他扶着许诺朝外走去。

　　“阿直，回来，你想让别人看咱家的笑话是不是？不就是破了点皮嘛，去什么医院，小题大做！”崔母冷冷地说道。

　　“妈，你伤了诺诺还能说出这种话，你真令我心寒！”耿直冷冷地应道，头也不回地扶着许诺走了出去。

　　傍晚*许家

　　“耿直，这次的事，你妈实在是太过份了！怎么可以动手打人呢！？”白琳看着因失血过多而脸色苍白的许诺就心疼得紧，忍不住出声抱怨道。

　　“是，这次是我妈太过份了，我替她向诺诺和您二老道歉，对不起！妈，爸，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了。这次是我疏忽了，没能保护好诺诺，希望你们能原谅我这一回。”耿直满心内疚，被白琳数落了一通，只能真诚地道着歉。

　　“老公，又不是你的错，你道什么歉呀！妈，你就别再责怪他了，真的不关他的事。”许诺看不得耿直被母亲数落，赶紧出声维护着。

　　“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受的伤，他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受伤受委屈，不怪他怪谁？”白琳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式。

　　开玩笑，自己和老许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宝贝，从小到大自己可是连一根手指头都不舍得碰一下，老许更是连骂都没骂过一句的女儿，这才嫁人不到两年，就被自个的婆婆打伤了，这换做是哪个父母都咽不下这口气，可偏偏这个伤人的却是自己不能去理论的人，这口气憋屈死她了，再不拿耿直出出气，她铁定会憋出内伤来。

　　“妈说得对，这事就怨我。老婆，对不起啊，没能保护好你，头还痛吗？还有没有头晕想吐？”耿直扶起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躺一会好多了。妈，我想吃你最拿手的红烧狮子头了，你快去给我做呗！”许诺勉强扯出个笑容对着母亲撒娇道。

　　“好，给你做！你就安心在这家里养伤，他家你就先不要回去住了，我怕你小命不保！”白琳意有所指地说道，完了还看了耿直一眼，把耿直瞧得心慌起来。

　　“妈，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你别那么夸张啦！”许诺笑着对她说道。她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去厨房忙活了。

　　耿直等她走得没影了，才抱紧了许诺，下巴搁在她的脑袋上，满是歉意地说道：“老婆，对不起！”

　　“傻瓜，说什么对不起呢？我受伤又不是你弄的，你内疚什么啦？！我现在一点都不痛了，你别担心啦。”许诺伸手抚上他的脸，抬头对他说道。

　　“可是……”没等他说完，她便吻上了他的唇，把他未说出口的话堵在了里面。

　　“老公，别可是了，忘了那些不愉快的，咱们都好好的，把日子和和美美地过下去，好不好？”她伸出右手食指仔细地描画他的眉，他的鼻，直至他的唇，语气娇娇柔柔，有媚惑人心的作用。

　　“好，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你的！”耿直蜻蜓点水般地亲了下她的唇，俩人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