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时光拨回到2005年。
那一年,晁晓颜正上初三,除了即将迎战中考之外,她的世界还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件是叶念初被学校开除了,起因是她去班主任跟前告了他一状。另一件是本来就拥挤的家里,住进来一个大着肚子的年轻女人,叫橙子。
橙子的职业是附近某家网吧的网管,由于父母离婚,又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她便成了没人管的野姑娘。而她之所以住在晁晓颜家里不走,是因为她怀上了晁浩然的孩子,想要他负责。
晁浩然是晁晓颜的小叔,也才二十三四岁,心性还不太成熟,暂时没有娶妻的打算不说,更因为他觉得那个孩子不可能是他的,他和橙子只发生过一次关系,并且是在网吧局促脏乱的卫生间里。他不可能傻到因为一次擦枪走火,就把自己根本不喜欢的女人娶进家门。
在被晁浩然明确拒绝负责后,橙子仍任性的决定要把孩子生下来,就为了争一口气,让晁浩然亲眼看看,她怀的到底是不是他们晁家的孩子。于是,便堂而皇之的住进了他们家。而向来不晓得担当为何物的晁浩然,拍拍屁股跑去了外地。
橙子是在六月份生产的,正赶上晁晓颜参加完中考,才不至于没人伺候她坐月子。孩子刚出生二十多天,橙子就不知所踪了,留下一个嗷嗷待哺的新生儿给晁晓颜和奶奶照顾。
橙子走后,晁晓颜曾给小叔打过电话,催他回家,小叔却说他暂时回不了家,并要求她和奶奶想办法把那个孩子送人。奶奶也存过把孩子送给别人养的心思,毕竟自己年纪大了,孙女又要上学,将来小儿子娶妻,家里有个身份不明的小孩子,也是件麻烦事,但是每当看着像极了自家小儿子的宝宝那粉嘟嘟的小脸,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送给别人养。
好在晁晓颜足够聪慧懂事,整个暑假里,除了帮奶奶摆摊卖水果之外,没事还会让靓靓帮她去图书馆借一些教如何养育宝宝的书籍,在她的悉心照顾下,宝宝很好很健康,不比任何一个被妈妈带的孩子差。
很快,假期过完,晁晓颜如愿被本市最好的高中录取。
为期半个月的军训结束后,开始了高中生涯的第一节课,正在班里立规矩的班主任,不知被谁给喊了出去,原本还算清净的高一(2)班,顿时变得喧闹起来。
晁晓颜环顾了一下四周,陌生的教室,陌生的面孔,在交友这方面,她属于慢热型的,不习惯主动与人攀谈,便安静的坐在自己的座位发愣。
“嘿,晁晓颜同学,你在看什么呢?”一位女同学突然凑过来,趴在晁晓颜课桌上同她打招呼。
初来乍到,班里的同学,晁晓颜都还没来得及认全,不过对这张脸却恰好印象深刻,且是从军训第一天的时候就记住了的。因为这位女生是班里唯一一对双胞胎中的其中一个。姐妹俩一个叫媛媛,一个叫婷婷,穿一样的衣服,梳一样的发型,身高及体态都看不出差异。所以,让晁晓颜感到困扰的是,眼前的这个究竟是姐姐还是妹妹?
“你有事吗?”晁晓颜冲对方笑笑,没有像对方一样喊上名字,毕竟她还没搞清楚。
“我是邱媛媛,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找你聊几句。”邱媛媛热络自然的说。
晁晓颜朝邱媛媛所来的方向大致扫了一眼,她的座位好像在右边靠墙位置,跟她中间隔了两个人,如果只是纯粹的想找人聊天,不必舍近求远的跑到这儿来,自己跟她又不熟,除了商量换座位,晁晓颜实在想不出其他理由,而她没有跟任何人换位置的意愿,便只淡淡应了声:“哦。”
“哎,我发现,你的运气超好啊,军训的时候,那个酷酷的教官,就对你比对别人更亲切些,现在你瞅瞅你身后,可是坐着咱班班草级的人物呢!”
哦,是了,今天刚调的座位,新班主任难得的没有按入学成绩排座位,而是选择了暂时按身高依次排列,体格偏娇小的晁晓颜被安排在了第二组中间,在她眼中算是块黄金宝地了,至于周边坐的是谁,她都还没想起来观察认识。
“是吗?”经邱媛媛提醒,晁晓颜后知后觉的回头瞄了一眼。见是一个瘦的像麻杆一样的男生,至于长相称不称得起班草这名头,还有待考证。
坦白的说,晁晓颜对坐在她身后的人没有好感,因为在军训期间,教官命令站军姿的时候,由于晁晓颜意志不够坚定,在没有打报告的情况下,就擅自偷偷伸手抓了下痒痒,结果被教官给拎出来作为反面教材示众了。当时,晁晓颜隐约听到有男生在偷笑,就朝那边方向扫了一眼,偷笑的男生有几个她不清楚,但让她逮了正着的,就只有这个所谓的班草了。
晁晓颜悄悄丢下一个不屑的眼神后,把头扭了回来。
“怎么样,是不是很帅?”邱媛媛小声又激动的问。
尽管深不以为然,但毕竟这个人帅与不帅都跟自己半点关系没有,而眼前这位女同学也不太熟,实在没有反驳对方的必要,晁晓颜便索性顺着对方的话敷衍道:“呃,是挺帅的!”
“对了,军训结束的时候,咱们班里有同学看到你坐着教官的车出了校门,是真的吗?”邱媛媛主动搭讪真实的意图终于显露出来。
听到这里,晁晓颜对邱媛媛的动机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她应该是想要教官的联系方式。
起初,晁晓颜也没想到会那么巧,学校从武警支队请来那么多教官,负责为她们班军训的竟偏是她认识的那一个。贾建皓,小叔的发小,明明比晁晓颜大不了几岁,却总是喜欢逗她喊自己叔。军训完那天,教官们离校的时候,贾建皓在车里看到晁晓颜,在她跟前停下,非要捎她一程不可。
想着坐教官的顺风车,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晁晓颜便果断对邱媛媛承认了:“呃,他顺路把我捎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