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然走上河中的走廊,看着不太清的河流里,来来往往游过的小鱼。微眯着的眼睛使她看起来十分的冷淡。
昨天不顾滂沱大雨的敬禹澜冲进了漆黑的雨幕,冲进了无人的树林,他的手机被他顺手放在了房间里。
他着急的在树林里找着,叫着阿黄的名字,可除了雨水打在茂密树叶上的声音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邱以月跟了过来,射着手电筒,拉上敬禹澜的胳膊,喊道:“敬禹澜,你疯了?这么大的雨,这么黑的天,你还跑树林来。”看着敬禹澜还在四处张望的眼神,“阿黄知道回家的路,别看它那么小,其实很聪明的,说不定阿黄已经回去了。”
敬禹澜看着邱以月,“那也是一条生命。”
如果不能承担起责任,那一开始就不该有所作为。给了希望,又当头一棒,反而成了绝望。
邱以月还是使劲拉着敬禹澜,把他往树林出口拖,“敬禹澜,你别倔了,我们先在房子周围找找好吗?”
敬禹澜有所松动,拽了拽被雨水浸湿的衣服,顺着邱以月的力道往回走,“你松开吧,我们回去找找。”
邱以月看着敬禹澜不像犯倔的样子,终于带上了一点点欣慰的笑。
幸运的是当他们刚回到住的地方的时候,阿黄就从邱以月的房间里蹿了出来,直奔向邱以月。
邱以月的眸子迸发出兴奋的光,失而复得,她蹲了下来,摸着阿黄被雨淋湿的毛,说道:“你要是再乱跑,我就把你送回去了,不养你了!吓死我了,臭阿黄。”
敬禹澜看着一人,一狗,笑了笑。
“那我回去了。”
邱以月闻言抬起头,就着蹲着的姿势望着敬禹澜,“我就要做饭了,一起吃吧,也算是谢谢你在雨天里还帮我找了这么久的阿黄。”
敬禹澜低头看着昏暗灯光下,女孩眼里的星光,这样的星光他在顾然眼里也见过,那是真正的星光。
这么一想到顾然,他猛地想起那没有的挂的电话,忙说道:“没事,都是小事,而且是它自己跑回来的。”然后就往自己房屋那边跑去。
敬禹澜看着手机上没有一个未接电话,顿时就察觉出不对劲。于是用最快的速度重新打了过去,一边在心里祈祷阿然千万不要生气。
可是天公并不作美,本来就微弱的信号,在雨天里更是什么都做不了,一个手机只是一个无用的电子产品。
敬禹澜长吐一口气,瞬间觉得自己前途渺茫。
顾然在走廊上站了很久,久到太阳已经落下了山,久到街上的人影已经渐渐消失。万籁俱寂,天上的云彩慢慢的涌动,仿佛预兆着什么。
顾然不由得缩了缩肩膀,伸手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穿的单薄的她感觉到一点点凉意。
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王轩棠叹了一口气,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走上前,轻柔的把衣服搭在顾然的肩膀上,并且制止了顾然条件反射的要挣脱的动作。
“不管怎样,自己的身体最重要。”
顾然回头看着王轩棠,眼里泛起了苦涩,和说不出的脆弱,“王轩棠、、、”
王轩棠“嘘”了一声,“别说,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一直陪着,直到你愿意回家。”
顾然吸了吸鼻子,继续看着河面。本来波光粼粼的河面,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暗黑起来。
是天变暗了。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可这似乎是两人最和谐的一次,最温情的一次。
王轩棠就站在顾然的后面,替她挡着从后面吹来的晚风。
顾然闭上了眼,不知道现在的她是什么感觉,仿佛心里空了一块,却又仿佛心里被什么东西挤满了。
“王轩棠,陪我去喝一杯吧。”
王轩棠一愣,“走吧。”
清吧里的顾然喝着调好的酒,一杯接一杯的喝着。王轩棠看的心惊胆战。
顾然没有醉,她的酒量并不好,可是今晚的她就是没有醉,不但没有醉,而且清醒的异常。她想着这酒怎么那么苦呢?
“是你心里面苦。”
顾然诧异的看着王轩棠,王轩棠也喝了一杯,“你说出来了。”
顾然面无表情的脸上,渐渐露出了一个笑容,这个笑容越来越大。王轩棠说道:“你别笑了。”然后伸手擦了擦顾然眼角流下的眼泪,“不好看了。”
不好看了,让人看得心碎。
顾然继续笑着,“我什么时候好看过了?”
脑海里回响的却是敬禹澜的声音,“她跟你挺像的诶。”挺像的?
顾然又猛灌下了一杯酒,“再来一杯,谢谢!”
王轩棠压下了她的手,看着微醺的顾然,“你喝醉了。喝醉了怎么回家?”
顾然却道:“我不想回家了。”说完这句话的顾然,突然捧起王轩棠的脸,左看看,又看看,“我妈妈为什么那么喜欢你?”
王轩棠看着顾然迷离的眼神,心里叹了一口气,真难为你了,醉了还分得清人。
当王轩棠刚想完的时候,顾然看着看着王轩棠的脸却大声喊道:“敬禹澜!你这个大骗子!”
王轩棠哽着一口气在胸膛,惊疑不定的看着顾然,顾然却没有反应的继续大声喊道:“敬禹澜!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一天,你知不知道我连饭都没有吃,就在等你。”女孩撅着嘴继续道:“可是你呢?你居然在和别的女生在一起,你还是人吗?你究竟还在不在乎我?”
那一句“你究竟还爱不爱我?”被顾然吞进了喉咙里,消无声息。
王轩棠看着倒在她怀里睡着的女孩,伸手紧紧的环住。又抬头看着周围看过来的人们,抿了抿嘴唇,将顾然公主抱抱了起来,走出了清吧。
抱着怀里像是没有重量的小人儿,王轩棠禁不住心里泛起阵阵怜惜,这个人究竟有多不爱惜自己?
王轩棠把顾然带回了自己家,看着王父询问的眼神,他解释道:“醉了,您别跟顾阿姨说,顾阿姨会担心的。”
王父点点头,看着王轩棠把顾然安置好,拉着王轩棠到外面说道:“怎么回事啊?怎么无缘无故的醉了?”
王轩棠一顿,“这个年纪,能为什么?”
我有所恋人,所恋亦断肠。
我爱的人,在为别人流眼泪;我爱的人,在为别人醉的不省人事;我爱的人,她不会爱我。
王轩棠转身回到房间里,贪恋的摸着顾然冰冷的脸颊,却再也不敢有其他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