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中并没有探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又不是案发现场，警方很快就解了封。
两人到达工作室的时候，只有实习生一个人，正在给一个道具上色。
林沿兮看着面前这具画着特效妆的倒膜，顺口问道：“你好像特别喜欢制作这种重口味的道具。”
实习生放下手中的工具，腼腆地笑了笑：“我从小就爱看刑侦电影，而且这种对一个道具师来说，也更有挑战。”
他局促地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招呼两人坐下。
“那个……你们为什么把乐乐姐也带走了啊？”
林沿兮还没回答，洛奕就一口答道：“涉及到案件细节，我们不能透露。”
“哦……”
实习生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自从方老师被带走了，就是我跟乐乐姐在做道具，现在乐乐姐也……我没什么信心能做好了。”
林沿兮心有不忍，鼓励道：“我觉得你做的很好啊，不比方晓杰的差。”
他低声道谢，有些焦躁地轻轻抖着腿，白色的鞋子在满是颜料的地面上格外扎眼。
洛奕的目光落在他的腿上，看得实习生赶忙停了下来，不好意思地道歉道：“抱歉，习惯了。”
“没事。”
洛奕淡淡摇了摇头：“鞋子不错。”
林沿兮尴尬地搓搓手，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辨别空气中的味道。
除了那股淡淡的尸臭味之外，今天的工作室里还混杂了大量的洗涤剂的味道，看上去要维持这一尘不染的地面，也需要不少的精力。
实习生挠了挠头，怯生生地感慨道：“警察还真是辛苦，这么晚了还来我们这，尤其是林警官，你父亲一定很担心吧？”
林沿兮笑了笑，坦言道：“我父亲也是一名法医，一次出任务的时候因为救人牺牲了。”
“啊……”
实习生的头几乎要垂到地上了：“抱歉。”
林沿兮倒是没怎么在意，就在她想说些什么来打破僵局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突兀地响了起来。
“兮兮啊！”
好友夸张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我要破产了。”
“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啊，为了这部戏我可是把我的全部身家都投进去了，你知道那租金多贵吗，你可要快点破案啊！”
“我又不是刑警。”林沿兮有些无奈。
“我不管，我的小命现在都在你手里了！你看我都这么配合工作停止一切拍摄工作了！”
“什么！”
听到这话，原本安安静静地实习生猛地站起身，双眼死死盯着被吓了一跳的林沿兮：“为什么停止拍摄？”
林沿兮见他一个已经交货了的道具师那么激动，不由微微蹙眉。
“发生了命案，肯定不可能继续拍摄了。”
洛奕淡然回道：“怎么，你不知道？”
实习生双拳紧握，看上去是在极力压制情绪。
过了半晌，他才冷静了几分，重新露出腼腆的笑容：“抱歉，我只是……想在大荧幕上看着我亲手做的那些道具。”
“你们可能不知道，这些道具对道具师来说，有多么重要。”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痴迷，却很快调整好了状态，义正言辞地说道：“希望你们能尽快破案。”
林沿兮笑了笑：“可以理解，我们会尽力的。”
从工作室走出来，林沿兮收起了笑容。
“这个实习生有些不太正常。”
洛奕看了她一眼，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平静地说道：“他鞋子上有一滴不是颜料，是血迹。”
林沿兮微愣：“你是说……”
洛奕却打断了他的话：“我什么都没有说。”
抛下这句似是而非的话，他便径直离开了。
洛奕是个重实际证据的人，不会随意推断。
林沿兮却想了很多，也没能理清头绪。
她总觉得这件事里蹊跷的地方太多了。
方晓杰和徐乐乐很快就被释放了，毕竟没有人犯罪的证据，他们也不能一直扣着人家。
警方本想派人跟踪二人，可这个方晓杰十分警觉，每次都能被他发现。
在被投诉了几次之后，刑侦队长也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做了。
好友不知道从哪借了一个小剧场，继续拍一些简单的镜头赶进度，林沿兮也想着再观察一下剧组的人，便再次来到了新的剧场。
熟悉的味道再次来了。
她连忙冲进屋内，环顾一周，焦急地问道：“有什么异常吗？”
被捉住的场务有些惊慌：“没、没有啊。”
可能由于紧张过度，他手里的道具滑落在了地上，脆弱的石膏应声而碎，一个东西从里面滚了出来。
他低头看去，一只白森森的断手正搭在他的脚背上。
“啊——”
刑侦队长火冒三丈地赶到，一边走一边打着电话：“掘地三尺也要把方晓杰这个畜生给我找出来！”
他带着人风风火火地赶到了方晓杰三天前就已经敲不开了的家门口，刚砸了一下门，精致的防盗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个敷着面膜的窈窕女子诧异地看着面前气势汹汹的男人们，没好气地说道：“又是来找方晓杰要债的吧？他没在啊你们别来了！”
刑侦队长愣了愣，干巴巴地开口问道：“你是谁啊？”
“我？”
女人一把扯下面膜：“我是他老婆张娜啊！”
既然张娜没死，那么那具女尸究竟是谁？方晓杰又去了哪里？
第一个答案尚且是个迷，第二个倒是很快便有了答案。
“第二个道具里的尸块就是方晓杰的。”
“方晓杰死了？”
林沿兮诧异地看着DNA报告：“那岂不是……”
“线索又断了。”
刑侦队长颓丧地坐在椅子上，猛灌了一口咖啡，眼底一片黛色。
洛奕倒是丝毫没有意外：“徐乐乐呢？”
“她没离开过我们的视线，没有时间作案。”
刑侦队长烦躁地揉揉脑袋：“这下就没了嫌疑人了！到底是谁啊！”
“你忘了一个人。”
洛奕冷笑一声：“实习生，程锦云。”
“他？”想到那个总是勾着背的年轻人，刑侦队长迟疑了一瞬：“看着不像啊……”
但出于责任心，他还是站起身来：“我去查一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