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裳本来跟森澈和杜莎夫妇正谈着事,然而森澈却突然一言不发走人了。
常裳赶紧安抚了夫妇俩几句,便跟了过来,却正好听到了以上森澈与宁致远的对话。
常裳很惊讶,森澈虽然说话冰冷,但也是从来不会践踏他人自尊的,为什么今天却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管怎样,森澈既然是这么看待琉璃的,常裳心里不禁一丝窃喜和说不出的踏实。
她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从容地走过来,笑问道:“在聊什么呢?能不能加我一个?”
宁致远稍显尴尬。
不管琉璃跟森澈什么关系,现在看来至少不是他可以利用的关系,他的如意算盘算是落空了,也不打算再耗下去,便干咳了一声,说道:“抱歉,打扰了。”
说罢,便抽身走了。
宁致远走后,森澈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犹如一团乌压压的黑云;
而琉璃呢?每当她受到巨大打击的时候,她总是变得像只傻了的土拨鼠,呆愣在那一动不动,表面看起来云淡风轻,实际上内心的小人儿已经翻江倒海,火气冲天,上蹿下跳,拍桌子打板凳!
常裳见没人理会她,又故意问道:“这都是怎么了?怎么我一来,宁致远走了,你们俩也不说话?”
森澈这才开口,冷冷地说:“回去吧。”
说罢,也不管琉璃和常裳跟没跟上来,便独自走出了展厅。
常裳在后面追了两步喊道:“诶!怎么突然就走啦!到底是怎么回事嘛,说走就走!”
森澈仿佛没听见,像一道极光,扬长而去。
常裳回过头来,看见琉璃仍然呆若木鸡,便拉了拉她:“琉璃,走啦,咱们该回家啦!”
琉璃这才像是回魂了一般,醒了过来,眼神空洞,“回家?我没有家,回哪里去……”
“森澈的家呀!”常裳提醒道,“森澈已经走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说着便要拉着她一块儿走。
琉璃一听,惊慌地想要拨开常裳拉着她的手,“森澈的家!!我不能去了!”
“为什么?”常裳明知故问。
琉璃难以启齿,森澈只把她当做一条无家可归的狗,她就算再厚颜无耻,也没脸再住下去。
她看着常裳,眼睛里盛满悲伤和无助,连声音都有些细微的颤抖,“我不能再去自取其辱。”
“怎么这么说?”常裳关切地问。
“因为!”琉璃话到嘴边又止住了,再说一次就是自己骂自己,最后她低下头来,叹了口气:“算了不说了,今天我是不能跟你们走了,你快走吧,跟他一起回去。”
“那你呢?你打算去哪儿?你有钱吗?你有可以依靠的家人和朋友吗?”常裳似乎是在问她,其实只是想提醒她,她的境地不允许她如此不计后果的冲动。
常裳的一连串问号让琉璃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为什么生活会是如此的无奈,连一个装作潇洒的机会也吝啬着不给。
常裳见她哭了,便把她拉到一个没有人的角落,又从小包里拿出纸巾替她擦拭,柔声说道:
“琉璃,你涉世未深,很多事情你可能还看不清,世界上的人表面看来好似是一体的,可实际上呢,团体分化严重,同样的一群人,会因为利益,地位,背景等等各种共通的原因抱团在一起,而当有与这群人不同的人闯进来的时候,因为价值观,人生观,世界观都太南辕北辙,无法共通,就会被排斥。所以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你也不必要太伤心,圈子不同罢了。”
“你只是走错了方向,你只需要调个头,找到与你三观相符,志同道合的那群人,你就会发现,融入他们不仅简单而且快乐,生活如鱼得水,每天都开开心心……”
琉璃很纳罕常裳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还能凭空劝慰到她的心坎里,劝慰得她茅塞顿开。
是的,她又何尝不知道呢?她不属于森澈这个阶层,硬闯入他世界的她,当然是会被看轻的。
琉璃更加沮丧,但却没有刚才的那股冲动劲了。
她接过常裳手里的纸巾,自己擦干了脸颊的泪珠,“你说的对,是我自己自寻烦恼了,我和森澈之间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果我一开始就认清这一点,提醒自己找准自己的位置,不要去奢望,就不会有现在的失望和伤心了。”
见琉璃似乎明白过来,常裳也放下了心,她笑道:“你明白就好,那现在可以跟我走了吗?我保证过了今晚,明天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绝不拦着你。”
“但,我真的不能再去森澈家了……”琉璃倔强地说。
“好,不去,”常裳哄到,“那去我家行吗?”
“可以吗?”琉璃泪眼汪汪地看着常裳问。
“当然啦!我求之不得呢。”说着,常裳便拉着琉璃出了展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