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平静下来,不想再听这些不真诚的说辞,打断了他:“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了。”
“啊?”昂海猝不及防。
“你不是向我道歉吗?我原谅你们了。”琉璃淡淡地说。
昂海诧异,不敢相信,他以为琉璃会愤怒地骂他发泄,至少会刻薄他几句,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原谅了?
“然后呢?”琉璃这时问。
“什么然后?”昂海有点跟不上琉璃的思维。
“你应该不只是要道歉吧,还有别的事。”琉璃直截了当地说。
“呃,是有点事……”昂海吞吞吐吐。
“说吧。”
昂海低着头,盯着杯子里浑浊的咖啡,摩挲着杯子,思索良久,才抬起头带着哀求的语气:“能不能请你放过恒盛?”
“什么?!”琉璃一头雾水。
“求你了!”昂海满面愁容,“你惩罚我怎么样都可以,但是恒盛,是我父亲一辈子的心血,恒盛要是垮了,等于要了他的命。”
琉璃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恒盛怎么了?”
“快倒闭了。”昂海焦虑地答,“因为一个叫灵猫的公司。”
琉璃莫名地松了一口气,安慰道:“出现竞争对手很正常……”
“它不是在竞争,它是要置恒盛于死地!”
昂海打断她,气愤地说,“它切断了恒盛的所有客源,甚至最后那个突然而至的大订单也很有可能是灵猫抛出来的诱饵,等我们咬下这诱饵,它却来一个釜底抽薪!灵猫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把恒盛一步一步逼向了绝境!”
昂海愤慨地盯着琉璃,说得咬牙切齿,仿佛置恒盛于死地的就是她,“恒盛已经无路可走了。”
琉璃被昂海的目光盯得很不舒服,淡漠地说,“那你现在应该去找灵猫,而不是我。”
“可灵猫让我来找你!”昂海满含期待地看着她,“琉璃,求你了,放恒盛一条生路。”
“你认为是我在捣鬼让灵猫这么做的?!”琉璃讶异又气愤。
昂海将目光垂向一边,不敢看她:“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在先,你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她这才恍然大悟,什么道歉,什么对不起,什么内疚,都是狗屁!
如果不是恒盛遇到了危机,并且如果不是他认为她就是这次危机的罪魁祸首,他哪里会来见她呢!青溪又哪里会给她打电话呢!
恐怕两个人早已把她忘得一干二净,过着快活潇洒的日子呢!
良心发现?真是天方夜谭!
想到这些琉璃只觉得自己来赴这个约完全就是一个笑话!
她又恨又气,恨自己不长记性,气自己还对昂海和青溪抱有一丝或许还能做朋友的幻想!
于是她冷笑一声说,“那你们也太看得起我了,我没这么大本事来操控一个公司对付恒盛!”
说罢,琉璃站起身,抬脚就要往外走。
昂海只把她当做恒盛最后的救命稻草,见她要走,慌了神,连忙起身拦在她面前,又怕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压低声音说,“你还是在生我的气对不对?以前都是我混蛋,我瞎了眼……”
“别再背这些违心的台词了!”琉璃实在懒得听,想拨开他继续走。
昂海不依不饶,拉住她,“你不相信我吗?我是真心的,其实分手之后我就后悔了,我才发现我……我其实也是爱你的……”
昂海这话,要搁在以前,那对琉璃的震撼程度绝对是无法估量的,可能指着这句话,她就能快乐地渡过后半生。
可今天他说出来,琉璃只觉得莫名的恶心!
这种目的性强烈的,把她当傻子一样愚弄的表白,跟指着粪坑对她说:“饿了吗?那儿有美味的食物哦,快去吃吧!”没什么区别。
琉璃愈发生气,不想再与他纠缠,甩开他便走。
昂海被甩开,仍然不死心,追上来说,“难道要我跪下来你才会相信吗?”
琉璃停下步子,冷冷地斜睨着他,“好啊,那你跪吧。”
昂海只是顺口一说,没想到琉璃真叫他跪。
以他对琉璃的了解,他一说出这样的话,琉璃是决不忍心让他真那么做的,她一直都是善良柔和不带一丁点儿刺的。
可现在,他失算了,琉璃正如一座冰雕立在哪儿,目光凌厉,耐心地等着他去履行他刚刚只是随便一说的话。
这让昂海十分下不来台,尴尬地杵在她面前,拿眼睛瞟了眼四下里或坐或立,或说或笑的人群,有些已经注意到他们,正好奇地看着他。
他的大脑给身体发出“跪下”的信号,可内心深处属于男人的尊严和本能却抗拒这一命令。
昂海犹犹豫豫,再次向琉璃投来哀求的目光,半晌也说不出一个字。
琉璃早料到是这样,她也并不是想让昂海跪下,她只是想告诉昂海别再把她当傻子一样的玩弄,以为说两句不切实际的话就能骗得她团团转。
琉璃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咖啡馆。
昂海无力地望着她的背影,没有再追出去。
他已经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