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里人都知道,张德立的堂弟现在在城里当官,已经好几年没回村里了,就跟失踪了一样。
大伙每天茶余饭后,都在猜他堂弟当的是什么大官。
张家没一个人提这件事,别人问起来,张家人也不乐意说,只是说他在当大官。
究竟是多大的官呢?
具体又是管什么的呢?
没人说得上来,只是偶尔有人提起,确实在城里看到了张德立堂弟,也确实是当官的派头,开着红旗车,戴着大手表,一看就阔气。
最后大伙也就懒得猜了,反正是一个大官,指不定和张家官商勾结,否则张家咋就支支吾吾不肯说?八成是见不得人,这才让张家发了大财。
但不可否认,对于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来说,当官的就是一块金字招牌,没人敢招惹。
我心想要不算了,张德立都把他堂弟和侄子搬出来了,再闹下去不好收场。
大不了以后趁没人的时候,敲他几下闷棍,也算是扯平了。
但我还没说话,我大伯那蒲扇大的巴掌,猛地扇了下去!
这一下可不轻,跟闷雷炮似的,只听一声炸响,张德立被扇倒在地上,两眼一翻,眼看着要昏倒过去。
大伯走过去,拎着张德立的领子,把他扯起来,抡圆了胳膊,又打算再来一巴掌,被我二叔连忙给拦住了:
“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就打死了!”
可不是么,这一巴掌下去,张德立的脸,顿时肿了半边,嘴角渗出了血丝和口水。
我大伯是个暴脾气,一推我二叔,说道:“让开!这狗弄的他娘打我侄子两巴掌,还不准老子打回来?你就算是去告官,也是咱有理!”
张德立这时也回过神来了,他一脸惊恐,两腿颤抖,眼角都涌出了眼泪,带着哭腔说道:“别打了别打了!我给你侄子道歉还不成吗?”
“道歉?道歉有个屁用!”大伯冷哼一声。
张德立大叫道:“你、你这一巴掌,和我这一巴掌,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你打得比我重多了!你要敢再打老子一下,回头我告诉我堂弟,让你他娘蹲一辈子大牢!”
听到这番话,大伯顿时怒上心头:“你是小孩子吗?还你打我比我打你更重?你少他娘拿你堂弟压我,老子这辈子就见不得你这种仗势欺人的狗东西!”
说完,大伯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这一下,张德立一左一右平衡了,整个脸都肿的像是猪头一样。
兴许是被打昏了头,张德立破罐子破摔了,他迷迷糊糊回过神来之后,一边挣扎一边大喊:“你给老子等着!明天就把你送大牢里吃枪子儿!你们王家全都要玩完!都别想好过!”
他正喊得起劲,二叔冷不丁突然说道:“那要不灭口了吧?”
大伯抽出了剁骨刀:“好主意。还是老二你脑子更灵光。”
张德立顿时不做声了。
他身后五个狗腿子扑通一下跪下来,说道:“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我眼见事情要闹大了,连忙劝阻道:“要不算了吧?两巴掌还清了,不至于要杀人啊!”
张德立像是看到救星一样,满脸期盼的看着我,说道:“对对对!我就是一时糊涂,刚刚都是乱说的!”
二叔一言不发,直接抽出腰间的王八盒子,对着张德立的脑袋就是一枪!
咔哒。
卡壳了。
“哎呀,意外,你等我一下。”二叔低头捣鼓起手枪。
一股恶臭传来,我惊讶的发现,张德立竟然被吓得失\禁了,裤腿正滴答滴答往下留黄色的液体。
有几滴落在了我大伯的新布鞋上,他一把将张德立推开,嫌恶的说道:“真他娘晦气,怎么你连自己的下三路都管不好?”
张德立什么也顾不上了,爬起来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大哥……阿不,大爷!求你们饶我一命!我真知道错了!”
我生怕二叔再冷不丁开一枪,连忙拦在张德立面前,说道:“我真不生气了,要死人了就没办法收场了,这事是瞒不住的!我也不想因为我,二叔或者大伯进去坐牢!”
二叔没理我,反而对着张德立说道:“话都说出口了,还能收回去?”
张德立忙不迭说道:“能收!能收回去!您就当我放了个屁!”
二叔又皱起了眉头:“不好办啊,黑婆,你也知道大伯的规矩,亮刀子就得见血啊!”
张德立一听这话,脸色煞白。
而我和大伯都一脸疑惑,大伯啥时候有这种破规矩了?
好在二叔及时给我们使了个隐晦的眼色。
大伯顿时了然,露出狰狞的神色,拿出剁骨刀,对着张德立的脖颈比划着:“没错!刀子都掏出来了,今天非杀两个人不可!”
见状,我也明白了二叔是什么意思。
他根本就没打算杀人,只是想吓唬一下张德立,让大伯唱黑脸,我来唱白脸。
于是我顺势抓住大伯的手腕,拦住他说道:“大伯,不成啊!我真不计较了!张叔他人平时挺好的,只是关心他儿子,一时着急,才会犯浑。咱犯不着这样,多少体谅一下嘛!”
此话一出,张德立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那表情,充满了不敢置信,就像是在看活菩萨一样。
他回过神来后,顺着我的话说道:“对对!我、我也是一时着急……”
二叔猛地提高了音量:“着急就能闯我王家老宅了?!”
他又举起了王八盒子,正对着张德立的脑门。
张德立紧紧的抓着我的裤腿,哀求道:“黑婆,你快劝劝你二叔大伯吧!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连忙拉住二叔的手,说道:“二叔,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张叔吧!”
随后,我冲他眨了眨眼睛,示意差不多就行了,过会还有正事要办呢!
再过一会,就要到子时了!
二叔露出犹豫的神色,慢慢地收回了枪,一点都不像是演的。
反观大伯,一副看戏的样子,站在一旁傻乐呵。
只不过他一脸凶相,满脸横肉,所以一笑起来,比二叔更加可怕。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二叔收回了枪,对着张德立说道:“我是看在我侄子的面子上,懂不?”
“懂!懂!黑婆,谢谢你啊!”张德立连忙作揖。
“黑婆是你叫的?”二叔又提高了音量。
张德立连忙改口:“啊不,王玄!玄哥!多谢玄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