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原计划,在刘毅假装中毒之后,贾新席和他们应该百般狡辩或者试图洗脱自己的嫌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们只需要一口咬死是他们干的,不怕起不了冲突。
只要起冲突,我就能名正言顺的动手。
先把贾新席给宰了,再把老董带走,拿去孝敬胡倩。
不过楼下黄毛的尸体还是热乎的,也可以拿去废物利用一下。
然而,老董很有急智,在关键时刻,他站了出来,说是如果刘毅死了,就给我们抵命。这下就堵住了我们发作的借口,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
毕竟,刘毅上了救护车之后,就会服毒,然后洗胃,到时候不论是诊断还是过程都天衣无缝,没有什么可说的,他也会‘侥幸’活下来。
可偏偏,老董提出了抵命,并且指出刘毅是在泼脏水。
那么不管过程怎么名正言顺,只要刘毅最后活下来了,就不仅洗脱了贾新席的嫌疑,还反而坐实了我们泼脏水的行为。
这些弯弯绕绕的重点不在于我们做了些什么,而是在于让别人相信我们做了些什么。
不论如何,都要站在道义之上。
魏文倩看出了我们的困境,她反应也很快,当即就指出老董给我们抵命不够。
但没想到贾新席也站了起来,这老东西脑子转得也挺快,一下就把我们给架住了。
到时候刘毅要是活了下来,别人就会说,贾新席好心宴请打算重归于好修复关系,并且将楼主实权交还给魏文倩,却不料遭到魏文倩致使手下泼脏水,意图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亨。
即便别人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想,贾新席也会派人私下四处宣扬,这要是让下面的人和外人认为是事实,就轮到我们站不住道义了。
魏文倩和我对视一眼,我捻声成线,传音给她,问道:“怎么说?你怎么想的?”
没有回应。
她可能是误会了,觉得自己在心里说话,我就能听到。
我只好补充了一句:“你在心里说话我是听不到的,有话你就靠近点跟我说。”
魏文倩只好歪了歪身子,凑近了问道:“你听不到我心里想什么,怎么知道我心里在跟你说话?”
我有些无语,说道:“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你是不是搞错重点了大小姐?”
魏文倩说道:“问题不大啊,他俩不都说抵命了吗?那就让刘毅死呗。”
“哦,你的意思是让他假死啊?这倒是个好主意……”
我心里已经开始琢磨了,利用黑雾侵入刘毅的身体,造成假死的症状,似乎十分可行。
然而,魏文倩的下一句话吓了我一跳。
只听她说道:“啊?怎么假死啊?这个装不来啊,只能让他真死了啊。”
我上下打量魏文倩,看着她表情风轻云淡,随后小声确认道:“你是认真的?”
“不然我逗你干嘛?”魏文倩说道。
“我靠!他是我兄弟!”我脸色一下就变了。
其余人不明所以,只看到我变了脸色,当即紧张起来,生怕我动手,将贾新席团团围住,护在身后。
魏文倩表情无辜的说道:“我知道啊,但这不是有贾新席和那个老古板给他抵命了吗?两条命换你兄弟一条命,你赚大了好嘛!”
我盯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道:“以后不要有这种心思,就算是十条命、一百条命,对于我和我兄弟来说,一旦死了就都没有任何意义,只有活着才有意义。”
这时候,我才回想起,魏文倩的疯劲儿不仅仅是对待敌人,她对身边人、甚至于对她自己,都有着一股不顾一切的疯劲儿。
闻言,魏文倩点了点头,说道:“好吧,他是你的人,你做主,我没资格过问。”
算是勉强达成共识之后,我们再次分开,看向贾新席他们。
后者的小弟见状,咄咄逼人的说道:“怎么?泼脏水不成,打算服软了?我告诉你们,这事没有这么容易翻篇!”
我顺着他的话,说道:“没错,没有那么容易翻篇。刚刚贾长老和董先生的话,大家都听见了,我可没强迫他们,做不得假。我兄弟要是死了,他俩自愿给我兄弟抵命!”
老董当即变了脸色,贾新席的表情也逐渐凝重起来。他俩没有直接说话,但他们手底下的小弟却炸了锅,纷纷说道:“你该不会为了给贾长老泼脏水,甚至不惜害死自己的兄弟吧?!”
“肯定是这样!不然你凭什么笃定你兄弟会死?”
“对,他刚刚还说这事没有这么容易翻篇,我看他就是打算卖友求荣……”
——砰!
我猛地一拍椅子的扶手,半边椅子当即散了架。
随即,我站起身来,环视着他们,说道:“按你们的意思,我是那种杀兄弟的人?就为了你们这些蝇营狗苟,我连自己兄弟的命都不要了?”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我是动了真怒。
一时间,雅间内气氛高压,没人出声,也没人敢和我对视。
我冷哼一声,继续说道:“要杀你们,还得拿我兄弟的命去换?这么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啊?贾长老,我现在不是给你面子叫你长老,我是尊重聚福楼的规矩。凡事不能没了规矩,所以我才不想把事情闹到没有转圜的余地。但现在,我的人在你这里吃出了问题,不论是生是死,你都得给我一个交代,否则你不讲规矩,那就别怪我也不讲规矩了。”
沉默良久,贾新席这才问道:“你想要什么交代?”
我说道:“活着,你别再搞风搞雨,自觉退下台,我既往不咎;死了,在场所有人赔命,不愿意,我就一个个亲自来收。”
闻言,其中一名小弟把手里的酒杯一摔,怒斥道:“冚家铲!大不了撕破脸……”
他话音未落,我张开了五指,掌心的饕餮袋吐出了胡妻。
当胡妻出现的那一刻,强烈的阴气席卷了整个房间,所有人都如坠冰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经过这段时间的温养,胡妻体内的碑王阴气越发可怖,堪称是人形养尸地,光是站在原地,就引发了一些异象。
包间的灯光开始闪烁,照得所有人的脸色晦暗不定起来,针刺一般的寒意侵入每个人的骨髓,那阴冷的感觉好似要将每个人身体内的阳气给浇灭。
透过轮廓,隐约可以看到,胡妻披着红盖头的脑袋,不像是人头的形状。
一时间,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先前那个最嚣张的小弟,一下就成了缩头乌龟,低着头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