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前天晚上欲要抓走莫起的神秘老者,以及他的徒弟程梁。
一阵嬉笑声传来,程梁立在墙上,笑道:“这等盛会,怎么早不叫我过来?”他打量一圈,这才发现躺在台上的莫起,登时变了张脸,三步化作两步朝台上奔来,却被平措拦住。
檀香阵阵从院外飘来,众人正疑惑之时,十来位女子从院门轻盈走进,少的豆蔻年华,青丝黛衫,老的手执念珠,腰宽袖阔,圆领方襟。为首之人朝着老者的方向讽道:“归虚真人,上次见你时,天门观还不是新国的走狗!”
归虚真人看向老尼姑,施了一礼,不做争辩,只道:“静庵香火旺盛,天门观比不得。”末了又问候一句:“明掌门身体一向可好?”
静庵、天门观终于现身武林大会,这两大门派在江湖上多有走动,但是归虚真人和明稹掌门一直闭关修炼,不为世人所知。即便是东方不平、贺子闲、许鹰这等名门侠士,逢年过节代师门拜谒两派时,也不得见其掌门真容。
而今日两位掌门竟然一同亲至临阳府,也算一饱天下武林人士眼福。
新国侠客虽多,但却如一盘散沙。他们瞧见归虚真人出手帮助梁恭,料定天门观已站在新国一方,论起江湖辈分,东方、贺子闲、洛城三友之流,也皆得让真人三分。是以气势大增,纷纷请真人为朝廷主持公道。
归虚真人欲对梁恭施礼,梁恭忙冲上前握住真人的手,言辞恳切道:“真人莫要多礼,晚辈承受不得!”两人简单问候过,真人环视一周,对众人道:“老夫今日来此,只为救诸位!”
台下喝彩声与叫骂声各占一半。
明稹嗤笑几声,目中尽是鄙夷,问道:“如何个救法,倒要请教归虚掌门?”
归虚真人须发皆白,但面色红润,神完气足,朗声说道:“世人皆传,得望月可称霸武林,得飞鸟可一统天下。诸位今日齐聚此处,也必然是为了这两样。但各位扪心自问,天下高手如云,即便你们今日得了这两样宝物,明日也有可能因之而丧命。”
“宝物在谁身上,谁便是众矢之的。两位年轻人原本无辜,却因此引来杀身之祸,诸位且看二人,便知老夫所言是否属实!”
这原本是再明显不过的道理,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此番一搏,成则扬名立万,败则尸骨无存。一众侠客既然来了临阳府,便已将身家性命压在这赌桌上。
贾渊一针见血道:“晚辈斗胆请教,依前辈之见,这两样宝物交由谁保管最为合适?”
秦牧怒道:“这两样原本就属于白姑娘和莫兄二人,与你们又有何干?”
朵娅赞许道:“小子倒是个明白人,在场大多数人,名为侠,实则为贼!”
鳌霸反驳道:“如此宝物,当然是交由朝廷保管最为妥当。新国一心为公,定能好生加以利用,造福天下百姓!”
明稹座下首席女弟子名为公孙瑛瑶,尚在俗世,粉面朱唇,五官端庄,怀中抱着一把宝剑,说话弱声弱气:“晚辈觉得……宝物原本便属于二人……”
话未说完,明稹呵斥道:“住嘴!”
公孙瑛瑶脸色“唰”地由白变红,秀眉微微抖动,泫然欲泣。
明稹厉声道:“老尼今日来此为两件事。其一,望月、飞鸟应当交给洛国保管,不容置疑。其二,魔教余孽该当赶尽杀绝!”
“哎!你该是六根清净之人,怎地动辄喊打喊杀?”归虚真人道。
鳌霸大声喊道:“虎贲五胜七负,按道理宝物该归于新国一方才是!”
明稹飞身下台,一把揪住鳌霸,电光石火间打了他几个大嘴巴子,直抽得鳌霸眼冒金星,口鼻流血倒在地上。她横眼扫过来,怒道:“还有谁敢放肆?”
场上一时落针可闻。
……
桑卓、平措、朵娅三人对视一眼,点点头,随即单膝跪地,桑卓向莫起肃然道:“桑卓即日起卸下黑水血刀门代理教主之位。”
随后,三人异口同声道:“莫起担任黑水血刀门教主,我等皆服!”
阿里甫有些错愕,向跪在地上的三人质问道:“他这个毛头小子凭什么担任教主?老子不服!”
平措解释道:“按我教教规,习血饮魔刀至七层者,便有资格担任教主,遑论故教主将毕生功力传于他。如此说,莫教主当之无愧!”
阿里甫道:“教规老子清楚,但是他这副模样,已然是废人一个,于我教有何益处?”
桑卓斥道:“阿里甫,你是在质疑鸠摩教主看人的眼光吗?”
阿里甫素来敬重鸠摩十能,听闻此言想不出反驳的话,只在一旁气地跺脚。
莫起被魔教高手托着坐起来,艰难说道:“今日我与白姑娘死于此处,已然没有遗憾。教主一职,你们还是另请高明罢……”
平措道:“我等既在此处拥立莫教主,便是正告天下武林。此言一出,断然不会收回!”
朵娅冷不丁地问道:“教主真的没有遗憾了吗?”
莫起再看一眼白璃攸,心中有些疑惑,为什么自己会为她做到如此地步?
一开始,他只是想找回自己的名字。可现在,这件事被他完全抛在脑后,直到将死之时,才忽然想起来。
初醒,比武,密室,厮杀,逃离……从遇见白璃攸那一刻,他的脚步便不再由他自己所主导。
而白璃攸,最初也只是为了看一眼祖母口中的大千世界。
莫起不愿再想,否则,他和白璃攸为对方所做的这一切,将变得毫无意义……
明稹喝道:“魔教妖人,尔等死期已到,立这个傀儡教主又有何用?”言毕冲上去与魔教三大护法斗在一起,她虽一人,却丝毫不落下风。而三人均使血饮魔刀,进退有致,默契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