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皇宫，夜韶华一直低着头跟在汪槐后面，不曾打量这皇宫一眼。
萧衍寒心中也急，大步跟在后头，终于在七拐八弯后来到了承庆殿。
承庆殿外跪着一堆太医，惹恼了陛下后被罚了出来。
夜韶华也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陛下，夜神医到了。”
“进来……”
里面传来皇帝虚弱的声音，紧接着大门便从里面被拉开了。
夜韶华和萧衍寒抬起头，却发现屋中除了躺在床上的皇帝，还有一个人站在旁边。
那人穿着一袭青衣，听到声音缓缓回头。
萧衍寒和夜韶华同时一怔。
公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
男子身子瘦弱，脸色透着些许病态的苍白，眉眼间淡淡的，疏离又似有几分冷漠。
他长着一张令人惊艳的脸，明明只是站在那儿，却好似身上笼罩着一层光晕，让原本烦闷的屋子照进了光。
看到两人，他只是浅浅的颔首，然后退到了一旁。
萧衍寒一眼就猜到了此人的身份，体弱多病的五皇子苏卿尘。
“进去吧。”
他提醒了夜韶华一句，随后二人走进了屋中。
夜韶华来到皇帝床前，明黄色的床帐遮去了皇帝，只能听到他不断的咳嗽声。
近些年，皇帝的病越来越严重了。
她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又让萧衍寒把药箱给她。
“烦请陛下将手伸出来。”
她低声道。
皇帝听了顿了两秒，还是伸出了手，紧接着又咳嗽起来。
夜韶华没有说话，只是把手搭在了皇帝的脉上。
屋子里静得落针可闻，谁都不敢大气说话。
过了许久，皇帝先沉不住气了。
“朕的病可还能治？咳咳咳！”
他感觉胸腔都要被他咳出来了，好像下一秒就会咳死过去。
作为帝王，最怕的除了臣子谋朝篡位，就是死亡了。
他也不例外。
“陛下不必担忧，这病并无大碍，只是陛下忧思过重，加之近日风寒较重，寒气入体罢了。”
“只需喝上几服药既可。”
南方最近出现了旱灾，百姓们饿死无数，导致陛下忧心忡忡，又遇到寒气入体，才让他一下子虚弱不堪。
不过……
剩下的话夜韶华没有说，她只是来诊脉的。
“怎么和他们说的一样？咳咳咳！”
皇帝闻言似乎有些不悦，但又似乎松了口气。
他收回手：“那你开药吧。”
“是，陛下。”
夜韶华心里的紧张淡了不少，从药箱里掏出纸笔，开了药方递给了汪槐。
原本她还带了银针过来，可以让陛下恢复得快一些，但她却改变了主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做好分内事就好。
汪槐接过了药方看了两眼，又拿出去给外面的太医看了，确认没问题后才让人去太医房抓药去了。
而夜韶华等人也不便多留，向皇帝请辞后就出了门，往宫门外去了。
不知为何，夜韶华一进皇宫心里就不舒服，似乎十分抵触。
她低着头，一路上也不说话。
倒是一旁的萧衍寒开了口：“五皇子不如也让夜神医看看？”
他进京这么久，第一次见到苏卿尘，看起来确实病弱得厉害。
也正是因为他病弱，没有争那个位置的资格，才会被皇帝多加宠爱。
当今陛下多疑，随着年纪大了就更加明显了，这次生病，他就总觉得是哪个儿子想要害他。
所以，那些太医说的话陛下都不愿相信，才会让他去请一个山野大夫来。
萧衍寒的一句话，让夜韶华抬起了头，向苏卿尘看了过去。
他身形羸弱，明明笑着，眼底却没有什么温度。
“不必，多谢萧将军关心。”
苏卿尘淡淡的拒绝了，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夜韶华一眼。
夜韶华见此收回了目光，在宫人的带领下出了宫门。
“五皇子，我们先告辞了。”
萧衍寒向苏卿尘抱了抱拳，随后就想扶着夜韶华上马。
可夜韶华却是躲过了他的手：“萧将军，我回京中医馆即可，不劳将军相送了。”
她眉眼间似有抗拒，并不想和萧衍寒再同乘回去。
萧衍寒伸出的手一顿，随即快速收了回来。
“好。”
不知为何，被拒绝了他竟觉得有些生气。
可他还是命手下护送夜韶华回医馆，确认她安全抵达再离开。
看着萧衍寒骑马离开，夜韶华长长的舒了口气。
手下接过药箱，走在她身后，护送她去医馆。
“多谢。”
夜韶华真心道了声谢，走至半路顿了顿脚步，还是没忍住回了回头。
宫门外，苏卿尘的身影笼罩在一片夕阳的光晕下。
……
“小姐，您回来了！”
夜韶华回到医馆，刚才东西放下就听到了丫鬟兴奋的声音。
“嗯。”
她笑着点点头，随即穿过前厅，一直来到了后院。
“替我准备热水。”
今日太过颠簸，又遇了险，需要好好泡一下澡。
她脱去衣物，整个人都浸入了热水中。
眼前再过闪过各种刀光剑影，让她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她拼命地想要抓住什么，却又好像什么都抓不住。
直到最后，宫门前那道身影浮现在她眼前。
夜韶华猛的从水底冒出了头，大口大口的呼气。
她吩咐丫鬟将水倒了，自己则穿了一件里衣坐在了灯下。
昏黄的烛光下，桌面上的医书接连翻了好几页。
夜韶华实在无心看书，只能熄了灯就寝。
只是睡梦中的她并不好。
眼前是一把沾满血的大刀，直直的向着她劈来。
夜韶华想躲，想逃，却怎么也动不了。
她害怕极了，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就在那大刀即将落下来时，一声呼唤传来。
“韶华。”
夜韶华骤然惊醒，而她的手也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
“又做噩梦了？”
苏卿尘抬手撩开夜韶华额前的碎发，看着她满头大汗的模样，眼里闪过一抹心疼。
“子毓……”
夜韶华听着熟悉的声音，紧绷的心神瞬间放松下来。
她紧紧回握住苏卿尘的手，声音也随之软糯了下来。
黑夜中，苏卿尘笑了笑，脱去外衫和鞋子，上到榻上将夜韶华搂到了怀中。
他一手搂着夜韶华，一手摸着她的头。
“别怕，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