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诱饵
它那手脚都有数不清的密密麻麻的倒刺,这一下来再一出去,虞锦禾感觉自己手背上面的皮好像被扒拉了下来一样。
她一声痛呼几乎就要溢出口舌,却又临时想起了什么,连忙往肚子里面一吞,只是呼出来的几口气更加浑浊了一些。
“虞锦禾!”外面传来了顾景明焦躁的叫声。
那一只长满倒刺的手还扎在自己的手背里面,显而易见的是不让她动洞穴里面的宝贝。
虞锦禾强忍着这种疼痛,不退反进,慢慢地把那一把血清草连根拔起。
蚁后愤怒了,二话不说扬起另外一只手要扎入虞锦禾的太阳穴。
千钧一发之间,虞锦禾往外面飞快爬去,不过这里是蚁后的地盘,她肯定是比自己更熟路的,没一会儿,虞锦禾感觉到自己小腿之上好像也多了一个肉洞,她依旧咬牙坚持着,同时跟外面的顾景明说道,“我没什么事,你把那个门开大……”
还没有说完,虞锦禾突然感觉头上一重,无数泥沙往她这里倾泻而下,心中终于忍不住爆发出了一句脏话,这些偷工减料的蚂蚁是怎么盖房子的,人还没有走两步呢就倒下来了,真是够豆腐渣的。
然而,她并没有窒息而死,那些泥沙还没有没过自己的口鼻,虞锦禾突然觉得眼前白光一闪,而后那些泥沙就纷纷绕着她四散而去。
虞锦禾重重吐出一口气,拍着自己的袍子站起来,满脸是啥子泥土地冲顾景明竖起大拇指,“厉害了。王爷。”
顾景明看着她双手那个巨大的洞和那些蜿蜒流下的鲜血,只觉得眼睛好像跟着一起被刺痛了,他连呼吸都忍不住轻了几分,旋即恼羞成怒道,“不是早就叫你不要逞强么?斗不过就叫我好了。”
虞锦禾把手里面那一只魇蚁的腿给拔出来,“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你不是也知道我这个人最讨厌欠别人的么?我自己又不是不行。而且,别看它好像钢筋铁骨,无孔不入,其实也没有这么难对付,我骨头也是很硬的。”
顾景明也不知道是失落还是其他什么,喃喃自语地说,“那我来这里,又有什么意思呢?”
虞锦禾歪头道,“当然有意思啊,你刚刚不是救了我一命吗?”
顾景明无言地看着她。
两人也没有来得及思考太多,因为那一只蚁后很快就追了出来,又是被人偷宝贝又是被人偷家,它自然不会有多友好,一上来就张开血盆大口,尖锐的牙齿眼看着就要贯穿虞锦禾的脖子。
虞锦禾微微一躲,扬了一下手里面的血清草,“是不是想要这个,来追我啊。”
说着,就笑嘻嘻地往前面跑了。
顾景明更加头疼了。
蚁后完全无视了他,愤怒地追在虞锦禾后面、恨不能将人吃拆入腹了。
顾景明没有办法,只好跟在虞锦禾身后,免得她出什么意外。
这本来就已经是山顶了,没有跑几步,虞锦禾就已经没有了退路,她在悬崖边,几乎要触碰到天边的云一样,往身后看去,也是霞光缭绕,雾气满盈,这里可是皇家道场,自然是祥瑞之地,一眼看过去简直叫人心旷神怡。
看到虞锦禾没有退路了,蚁后的步伐变得从容了不少,一步步紧逼过来,目的也很明显,就是要逼着虞锦禾跳下去。
虞锦禾也如它所愿,不断后退着。
顾景明一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副可怕的场景,见虞锦禾一个脚滑就能被摔的粉身碎骨,她呼吸都不由自主地缓了一些,口中也轻声安抚,“不用害怕,我待会把蚁后钉在原地,你慢慢朝我走过来就行。”
虞锦禾闻言似乎有些诧异,“不用,我不是说过我自己可以解决?”
顾景明强忍着心底的恐惧说,“你可以什么呢你可以,不要拿自己的性命来冒险,这种东西我轻而易举就能解决,你……!”
他话还没有说完,眼前那个人突然就消失了,他的视线只剩下了一片空白,天边的云霞和雾气都还在弥漫,弥漫到了他的眼珠里面,他眨了一下双眼,竟然发现有些酸涩,喉咙也像是堵着什么棉絮一样。
蚁后也走上前几步,好像想要确定什么。
顾景明心中总算涌现出了该有的愤怒,抽出刀刃,就要将这只该死的蝼蚁给碎尸万段。
没想到,这蚁后走到悬崖边,下面突然伸出一只手,趁着它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轻轻地将它往悬崖底下一拉。
顾景明的视线之中彻底干净了,他简直难以形容自己心情是如何跌宕起伏,连忙往前走几步,果不其然看到虞锦禾的手握着一个树干,正冲着他轻轻挑着眉。
“……”
虞锦禾笑了起来,“怎么样,我说了可以解决吧,虽然有点困难,不是很体面,但是也是一种办法。”
顾景明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不过是在拿自己的命赌博而已。还不快上来!”
说着,就伸出了手,要拉虞锦禾起来。
“赌博?”虞锦禾微微笑了一下,并没有经过他的手跳上平地,而是伸长了手,压住了悬崖边,轻而易举地跳了上来,“如果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是绝对不会冒险的,我很珍惜自己的小命,去去一个蚁后,不至于让我做这么大的牺牲。”
“你究竟是谁?”顾景明神情复杂地看着她,“虞锦禾应该是闺阁里面没有经过任何风雨的小白花,不是你这种对生死度量把握的如此精准的滑头。”
虞锦禾确实没有怎么认真的伪装过,“重要吗?”
顾景明思索片刻,微微摇了摇头。
“既然不重要,你就当我是虞家的大小姐。”虞锦禾走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几乎是凑在他耳边,轻声地说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你又想把我当成你的谁?”
两人的目光在虚空之中对上,有一瞬间几乎交缠出了几分缠绵悱恻的意味,而这种意味很快又随着两人目光错开而碎成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