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认亲
扬州城内,气氛异常紧张,我四处找人打听师兄的下落,最终有人告诉我,他在总兵府。
我见到了师兄,他有些惊讶,我一把抱住了他,告诉他我有多担心他,他安慰我说,他没事,让我放心。
他的身边,站在一个身穿深紫色衣服的妇人,看到我抱着师兄,一脸不悦,赶紧过来把我们拉开,嘴里振振有词道“贤儿,男女授受不轻,况且你是有婚约的人,更当自重。”
婚约,我一听到这两个字,就如同被雷劈一般,我与师兄在山上十年,他从未告诉过我他定亲了。
在那总兵府里,我见到一个身穿红衣的妙龄少女,她皮肤白皙、柳月弯眉,郑大娘告诉我,那是师兄的未婚妻,史红菱。
两家是世交,婚约是在师兄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定下来的,史家并没有因为郑家落败了,就不承认这段婚约。
当年,师兄全家被害,是史尚书救了他,这次他能与母亲相见,也多亏了史尚书的帮忙。
“那我呢?我算什么?”我望着师兄的眼睛问道。
“你是我最亲最爱的师妹。”师兄不敢看着我的眼睛,始终低着头。我的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菀儿,到师父这边来。”我抬头,在那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我最敬爱的师父,原来他也在扬州城。
他拉着我来到城墙上,跟我说了好些话,我都没有听进去,任由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
“这里马上就要打仗了,很危险,你先回莫干山去。”师父见我没把他说的话听进去,便打算打发我回去。
我也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一想起师兄就要和那个红衣女子成亲,我就难受。
“师父,你跟我一起回去吧。”我拉着师父的衣角撒娇道。
“傻孩子,师父现在走不开,等仗打完了,师父就回山上去,给你煮你最喜欢吃的醋鱼。”师父摸了摸我的头说道。
“师父,我不喜欢那个史红菱,他们成亲的时候,请你你不要去好不好。”我又撒娇道,就像小时候和师兄吵架了,跑到师父面前让他不要理师兄一样。
师父笑了一声,捋了捋胡子说道“不去,不去,我等到菀儿成亲的时候再去喝你的喜酒。”
师父给我找来一匹快马,送我出了扬州城,临行前,又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
我出了城,就往莫干山走,离扬州城越远,我心里却反而觉得空落落的。
在走到泰兴时,一群人突然围了上来,当铺老板指着我说道“就是她把玉佩当给我的。”
那些人武功高强,我打不过,被他们抓走,带到了顺天府。
他们绑了我,却对我客客气气的,一路上好酒好菜款待着。我问了很多次,他们为什么绑我,就是没人愿意告诉我,只说是奉上面的旨意。
此时,清兵已经入关一年多了,北方全在淸朝的控制之下。
皇太极去世后,多尔衮扶年仅六岁的福临登基,如今是顺治二年,小皇帝已经八岁了。
为了加强对中原地区的统治,清朝把首都从盛京迁到顺天府。
他们把我带到一处高大的府邸内,进门之前,我偷偷看了一眼,那大门上写着纳兰两个字。
我心里纳闷,难道这些人是人贩子,这是要把我卖到这户大户人家吗?我不禁开始担心起自己的未来。现如今,这世道,乱,大庭广众之下就敢绑架、挟持、贩卖人口。
进了纳兰府,一群人围着我在看,搞得我很不自在。人群中一个胡子发白的老头走了过来,一看到我,他的眼泪就不自觉地掉落下来,拉着我的手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老头名叫纳兰耿,是大清朝东阁大学士,正一品官员。
他还说了他的另外一个身份,是我爷爷。
纳兰耿膝下有两子,大儿子也就是我爹爹,当年为了我娘,逃离纳兰家,他们父子决裂,对外便宣称大儿子已经病故了。
二儿子纳兰迟重,现为都察院左右副都御史,正三品。
我问他,怎么证明他说的话是真的,他告诉我,那块玉佩就是证明,那上面刻着的是纳兰家的族徽。
我不相信,认为他们在骗我,我明明就是一个汉人,怎么会摇身一变,成了满人,还是满淸一品大员家的小姐。
说话间,一位身穿淡黄色衣裙的女子出现,她给我看了一眼她身上的玉佩,和我那块极为相似,除了上面的字不一样,其他一模一样。
她叫纳兰沅芷,说是我的堂妹,她的玉佩上刻的就是芷,他们说我叫纳兰沅菀,所以上面刻的是菀字。
有一个身穿水蓝色衣服的男子走了出来,他身上也有一块类似的玉佩,上面的字是祺字,他叫纳兰源祺,说是我的堂哥。
这下,我相信了,我记得小时候娘亲就说过,我爹爹以前是大户人家的少爷,若非跟我娘亲逃出来,也不会走得那么早,她有些后悔了。
一夕之间,我从叶菀变成了纳兰沅菀,从一个汉女变成了满淸贵族家的小姐。
我还是想回到莫干山去,我跟他们说了,爷爷摇了摇头“南边现在在打仗,太乱了。”
为了防止我逃跑,他们给我找了个侍女离若,她的武功比我高,我根本打不过她。
她明面上是我的侍女,实际上是爷爷找来监视我的,不管我走到哪里,离若总是要跟着。
我问她家在哪里?她说她不记得了,只记得家门口有条小河。她自小便被人卖来卖去,是纳兰家看她可怜,把她买了回来,还给她找来师父,悉心教导她武功。
看她经历如此可怜,我也不忍心欺负她。
沅芷怕我无聊,便隔三岔五来找我,她告诉了我好多八旗贵族的事情,可我却始终提不起兴趣,她说的那些人,我都不认识。
我的爹爹,在离家之前,是有一个妻子的,她姓乌雅,也是八旗贵族。这次我回来,她始终不肯见我。我倒是能理解,自己的丈夫被另一个女人拐跑,谁会待见她所生的孩子。
在爷爷的劝说下,她还是来见我了,身边跟着一个与我年纪相仿的女子,她是乌雅氏的侄女乌雅宁倩。
乌雅氏表现得端庄得体,她没有对我说些太过分的话,只是跟我说既然回到家里了,就安心住下。临走时,她送了我一个镯子,说是给我的见面礼。
乌雅宁倩则全程黑着脸,我更是听到她跟别人说,我是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种,说我娘当年与我爹是私奔,连妾都算不上。
我有些生气,说我可以,但是说我娘的坏话,就是不行。
我与她扭打了起来,双双落入水池中,后来听说她因为落水病了,几天几夜下不来床,乌雅家上门找爷爷讨要说法。
我被罚在祖祠跪了一天一夜,若不是沅芷偷偷给我带来吃了,我这肚子可要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