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即便隔着一段距离,她也能知道电话里的内容。
“你和小瓷,最近过得还好吗?”
容瓷眨了眨眼,眼里露出了喜色。
五四:你也不用这么开心,你是狗,你又不是人。
容瓷:……
她想起在浴室里听到的墨砚和他弟弟的对话,以及容珏和神秘的中年男人的对话……好像狗的听觉和嗅觉确实比人类灵敏许多。
容瓷知道中年男子的身份,他算是她半个上司,如今她死了,手上的工作没能做完,上司肯定急得发慌。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原来……
墨砚也有弟弟?
容瓷现在才发现,墨砚不曾见过她内心的荒芜,她也不曾探寻过他心海的灰暗。
他们好像从未对彼此坦白过去。
墨砚,南域商家的人。
S国两大世家之一,天生上流社会的贵公子,从小都应该过着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的生活……
怎么会在那个小小的山月县上中学?
他究竟有怎样的过去?
原来他们从不曾对彼此真正坦白。容瓷蓦地伤感起来。
可是,她明白他们回不去了。
如果三年前那几个月,他至少给她打一个电话,她都不会选择那样的结局。
是墨砚自己亲手放弃了她。
苏锦琇的问题让容珏愣住了,眼里竟然罕见地漾开浅浅的水花,鼻头微红,像是受了委屈一样。
容瓷凝视着容珏,心揪疼。
小姨苏锦琇是他们回到苏家后,唯一给他们温暖的人。
她也是容瓷容珏姐弟俩心里唯一承认的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苏锦琇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跟他们保持联系的人。
亲人的关心,到底还是让容珏泪目了。再怎么说,容珏也只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
他从小到大没有获得过太多的爱。给他爱和关心的人太少,一两个就足以让他小心翼翼地放在心间守护。
“她……我们……”容珏噎着不说话停顿许久,“很好。”
苏锦琇到底还是听出来容珏低哑声音里难以掩藏的悲伤。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落地窗外,阳光明媚,天朗气清,透着炎炎夏日的暑气。
谁能想到今天早上下了一场急骤的暴雨?
可是落琼庄园没有人在意这一场雨。就像当初,没有人在乎容瓷母亲的自杀。
在这个以金钱利益为重的家族,和一穷二白的男人私奔而背叛家族联姻的苏锦华,在所有人眼里,只不过是一颗被放弃的棋子而已。
苏锦琇庆幸,庆幸自己只是旁系的不受看重的小女儿,庆幸自己不被重视,还能有一点点可以选择和反抗的权利。
小珏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小瓷出了什么事吗?
苏锦琇柳叶眉蹙起,目露忧光,心跳突突的,总有一种莫名的不好的感觉。
她尽力压抑住胸中的担心,柔声道:“那就好,小姨很担心你们。”
“嗯……”
容珏没有说别的,苏锦琇却听出了无尽的意义。容珏的语调实在是不对劲,让她不由得心忧。
*
庄园的另一座装横精致奢华的别墅里,低气压弥漫在整个空间里,笼罩着数不清年代的古董与价值不菲的奢侈品。
“明天,将是你最后的狂欢。”
坐在高位的老者,眸光睿智而锐利,如老鹰捕捉猎物,散发出精亮而老谋深算的光。
“外公,您这是什么意思?”苏胧月坐在最下位,下意识站起身来。
她也没想到自己的事情会让外公亲自出手压热搜,并且跟壑京警局那边的人打招呼。
此时此刻,苏胧月终于深刻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明天是最后的狂欢。
明天是她的生日。
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过了明天,她就没有未来了?
不,不会的,外公不会放弃她的。
看着自家女儿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苏锦茹不由得扶额,心口像是被一颗大石头堵住了一样。
她怎么生了这么个蠢货?
她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这二十多年的教育方式出了错。可她明明是按照培养标准人才的标准方案来培养自家女儿的啊……
苏德璋脸上皱纹不多,只有几处勾着深深浅浅的沟壑,整个人看上去依旧散发出一股意气风发的年轻气息。
剑眉星目,仍能看出年轻时的俊容。
只是现在的他,面无表情,微微苍老的眼眸里透出阴森的狠戾。
“明天之后,你给我滚去E国苟且!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回来!”
苏锦茹和苏胧月同时惊愕地看向苏德璋。
宋齐栎刚走到别墅门口,就听到苏老爷子中气十足带着愠怒的厚重声音。
苏老爷子要送月月去E国?
因为网上那事儿?宋齐栎拧眉,走近一步,苏胧月立即尖声吼道:“外公!我不去!”
苏德璋一掌拍在价值不菲的长桌上,“你不去也得去!由不得你!”
“你们俩再管不好她,估计也不用在这里待下去了!”
他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宋齐栎,像是笑了笑,大步流星离开这别墅,留下一个坚挺的背影。
只是轻轻一瞥,却像飓风席卷而来。
宋齐栎心下一惊,连忙应道:“是。”
老爷子,这眼神,好可怕。
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别墅。
宋齐栎回神抬头。
守在门外的仆人们听到,互相对视一眼,紧抿着唇瓣不敢吭声。
“锦茹!你干什么!”
看到这一幕,宋齐栎眉心蹙起,太阳穴突突地跳,连忙上前握住妻子的肩膀。
“月月,赶紧给你妈妈道歉。”
苏锦茹狠狠盯了宋齐栎一眼,宋齐栎眨眼,下意识松了手。
他们是家族联姻,宋家比不上苏家,没有苏家的支持,宋家也不会跻身S国排名前十的世家之一。
从另一种意义上说来,他入赘了苏家。
宋齐栎是一个妻管严。又是一个工作狂,对女儿的关心,也只限口头上的,一方面忙着讨好苏锦茹,另一方面想关心苏胧月,最后却两边都不得心。
现在,也只能任由苏锦茹“教育”女儿。
“蠢货!”苏锦茹胸口跌宕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刚才在父亲苏德璋面前,她没敢发作。现在别墅里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苏锦茹也不再压抑。
“要我跟你说多少遍你才明白?”
“让你好好学金融你不干,偏要进什么娱乐圈!原来是为了容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