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盛大的烟花和雪的宴会上，阿廿的脸被冻得通红，却难得，心里泛起了暖意。这时候，她的手机又接连发来了震动。她拿出手机，果不其然，又是李沧年的消息。想了想，阿廿最终还是按下了语音通话这个键。

　　“爸。”

　　“哎！小廿。小廿。”

　　李沧年似乎哭了，就这么颤抖着叫了两声她的名字，就没了声音。过了好久，那边才开口说道，

　　“小廿，你在哪里啊？没告诉你我们离婚，是爸爸的不好，现在你也成年了，你想知道的，爸爸都会告诉你的。小廿，你钱还够不够啊……”

　　“爸，对不起，我那天走后没给你打电话，让你担心了。我……爸，我在BJ。但是，你能别来找我吗？也别告诉我妈。我真的受不住了。”

　　“BJ，你现在一个人吗？安全有保障吗？小廿，只要你开心，安全，不违法，爸爸不会反对你做任何事情。我不会告诉你妈的。我们已经彻底分开了。我现在住在学校分配的房子里，你要是回来的话，和爸爸一起住吧。”

　　李旌廿听到这里，抬头看向千玺，千玺的目光正好对上她的，柔和而璀璨。

　　“我很安全，爸，考试没考好，让你失望了。”

　　“考试和你的健康比，又有什么呢？爸爸就希望你开开心心的。你……算了，那我也不多问什么了，但一定记得每天给我报平安。”

　　“好。”

　　挂了电话，阿廿用手擦掉眼角的眼泪。继而忽然觉得放松下来，脸上绽开了久违的笑，骤然又笑出了声，那种快乐，是什么样的呢？

　　就像是某天天气阴沉，不那么恰当的温度。你坐在破旧大巴的最后一排，位子高高的，得以俯瞰全车以及前路的样子，坐在你旁边的靠窗的女人打开了车窗，风将你披着的头发吹的凌乱，一直吹，一直吹着，他们都在这漫长路途中睡去，而你坐得笔直，忽觉的雨后散发的泥土味道像极了小时候，那种世界四周皆自由的快乐。

　　雪越下越大，已在地面积起了薄薄一层的雪。被不时照亮的幽暗河堤上，两个人尝到了久违的希望。

　　他们在放完烟花后，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继续在河堤上散步。千玺可以明显感觉到李旌廿的话变多了。

　　“BJ有啥好玩的吗？”

　　“嗯，也没什么特别的。故宫？国博？颐和园？胡同？有些地方其实很有味道，但是可遇不可求。”

　　“嗯嗯！你后面有事的话自己去忙好了，我会自己去看看这座城市的。想去吃烤鸭，还有姜撞奶。下雪的时候去故宫看红墙白瓦！还要去看升旗仪式。啊！我终于逃出来了，不好好放飞一下，怎么行！”

　　“对了！还想看看这座城市繁华过后的寂静！”

　　看着忽然和打了鸡血一样叽叽喳喳的李旌廿，千玺口罩下的嘴角早就扬起了，他没有忍住，伸手在李旌廿的帽子上拍了拍。

　　“走吧。”

　　他一直都知道的，阿廿的样子，自来熟的样子，内心丰富敏感的样子，反复将自己，埋入泥潭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