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克的面前站着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娃,穿着一身黄衫白裳,头上梳着两个丱发,红色的发带两端缀着水滴状的玉珠。此刻,两人正站在长安城中的一家名为鸿运来的酒楼门口,大眼看小眼。
“别看我呀,我爹爹都不知道我会从皇宫里跑出来,没有给我银子的。”黄蓉双手一摊。
欧阳克摸了摸自己的衣兜,连半个铜子都没有,不过他腰封上系了一块白玉,“只有这块玉了。咱们找间当铺当了换些银子去吧,天快黑了,咱们转悠了一天,先找地方吃顿饭才要紧。”
“欧阳大哥,你知道长安的当铺在哪么?”
“……”看着沉默下来的欧阳克,黄蓉无奈摇头叹气:“看吧,你也不知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找人打听打听就知道了。”失策了失策了,原本以为这个大哥哥是个机灵的,原来比岛上的那些哑奴还笨,唉,早知道就不拒绝让下人跟着,还忘了带钱袋子。
欧阳克怎么可能真的原地待着让黄蓉一个小姑娘去找打听当铺,他功夫虽然比不过五绝,但保护一个五岁的小丫头和自己还是足够了。一大一小向一个挑着担子走街穿巷吆喝的货郎打听到当铺的下落后,欧阳克就去把白玉佩给当了,换了一百两银子,黄蓉又说要去鸿运来吃饭。
两人回到鸿运来酒楼门前,这次他们进去了,上二楼挑了个好位置。
正吃着菜呢,楼下大堂里忽然闹哄哄了起来,黄蓉好奇凑到楼梯口看热闹,只见一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小姐姐跟一个杵着根拐杖的大叔正被人为难,黄蓉有些同情那个小姐姐,就跑回来找欧阳克:“欧阳大哥,楼下有个小姐姐好可怜的。”
“你打算怎么办呢?”欧阳克毕竟年纪大,又修习了多年的功夫,内力深厚,楼下那些人七嘴八舌吵吵嚷嚷的,他想不听见也不行。黄蓉朝他伸手,说要借十两银子,“拿去吧。”
“谢谢欧阳大哥,这银子回头蓉儿会让爹爹还给你的。”黄蓉拿了银子蹬蹬蹬跑下楼,看到酒楼的打手正在赶人,忙出声喝止:“等一等,她们欠的债,我替她们还了。这是十两银子,够了吗?”
原来刚才之所以楼下会这么吵闹,是因为在鸿运来卖艺的父女二人在表演功夫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一张桌子,弄得几位食客吃了很大的亏,还把鸿运来的桌子板凳和碗碟给损毁了。
黄蓉把十两银子给了酒楼掌柜,这事就算是解决了,那个被吓到的小姐姐连声向她致谢。
但黄蓉观察一番后却发现,这对父女的面容上一点儿相似之处都没有,小姐姐的功夫不怎么样但是说话的声音好听,父女俩都是知恩必报的性子,再三保证说这银子以后一定会如数奉还。
像是为了证明她们不是说大话的江湖骗子,小姐姐请了一位识字的食客帮忙写了借据,父女俩按了手印后交给了黄蓉。
黄蓉到底年纪小,跟着爹爹第一次出桃花岛来到长安,其实身边都没有同龄的小伙伴的。
她对这个叫做穆念慈的小姐姐极有好感,两人几番攀谈后便打定了主意要和对方交朋友,还擅自做主请父女俩吃饭。欧阳克虽然有些不满,但没有拂了小黄蓉的面子,还让酒楼多添了几个菜。
穆念慈跟义父穆易这几年一直靠着街头卖艺赚钱维持生计,穆易的腿前不旧在码头搬运货物的时候又受了伤,加上原来的旧伤没好全,所以最近出门都要靠拐杖。
欧阳克和穆易闲聊了几句,得知这父女二人是从大宋牛家庄一路流亡至此,原来时下大宋朝廷被奸臣把持,金国六王爷被全真教长春子丘处机重伤之后,一路逃到牛家庄,连累牛家庄惨被金国士兵报复。穆易父女和少数幸存下来的人失去了家园,只能四处流散。
饭毕,四人分别。
黄蓉聪明着,还记得回皇宫的路,两人于是又沿着原来出宫时的路线从护城河下水道偷溜回去。
“在外头耍了一天,舍得回来了?”两人刚从密道里出来,就撞见了几个严阵以待的长辈。
黄蓉看着她老爹板着脸,怕挨骂,一溜烟的跑到了林朝英身后:“师父救我,我爹要打我了。”
“哼!你胆子不小分文不带就敢学人家离家出走?要不是陛下一直暗中派人跟着你们,你们能这么顺利用一块十两银子的玉佩换到一百两?人小鬼大,还学人英雄救美!”黄药师喝道。
黄蓉小心翼翼的从林朝英背后探出一个头来:“爹,你连这个都知道啊?!”
“回来就好,时候不早了,你们俩用了饭我们还没吃呢。”娇娜如今肚子显怀了,简单交代了欧阳克几句就让宫女扶着自己回宫用膳,黄药师父女是她特地请到长安来做客的,也暂时住在宫里。
林朝英收了黄蓉做徒弟,现在她是古墓派三代弟子的小师叔,比师侄李莫愁还小了两岁呢。
欧阳克一出生就是西域白驼山欧阳家的少主,四岁成了白驼山庄的少庄主,十六岁的时候他娘事业心爆棚一下子让他从小小的少庄主,成为了天下首富之子,又变成了西域国的太子。
而现在,他娘统治了三分之一的天下,实际上是三分之二。他又从一个小国太子,变成了大宁朝的第一位储君,哎,他实在是太烦恼了,许多人几辈子都不敢做的梦,全在他身上实现了。
他总觉得这一切都不太真实,说真的,他不太喜欢当太子,他很希望自己能有个弟弟。
事与愿违,在欧阳克和黄蓉私自跑出皇宫的当晚,娇娜似乎动了胎气,一个月后早产生了个女儿。小丫头瘦瘦小小的,娇娜也病了一场,有精通医术的林朝英和黄药师在,母女俩最终都平安。
欧阳克经此一事之后也变得成熟了许多,开始主动参与朝政,会主动跟着丞相与太尉等人学着如何当好一个太子。娇娜坐月子期间,朝中大小事都让欧阳克掌眼。
每当欧阳克看着襁褓中妹妹的小脸,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如今的自己,好像是在做梦。
虽然这个梦是真的,他捏自己的脸会有痛感,可是欧阳克还是觉得这一切好虚幻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