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台上的闹剧在半分钟后以摩多扔完椅背上最后一个抱枕草草收场，其间的各种嘴炮攻击内容过于复杂，不可说，不可说。
“你大小姐呢？还没出嫁除了脸都不准人看？封建！”风缩在沙发离摩多最远的一个角上梗着脖子做最后的申辩，说完，立刻举起抱枕挡住对方丢过来的眼刀。
“我转到你班上的时候你亲过几个女生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又不是屁大的小孩无所顾忌。”
“当时不就是小孩吗？”
“那后来我出关……！”
“我好奇啊！小时候是心大，你从来不主动说自己的事，我也就忘记问。结果你被巴斯洗了脑变得神经兮兮得我不想搞清楚吗？”
摩多眼睛一刻没离开他，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半晌，他说：“我哪有神经兮兮……”
“哪里没有！雨说他在洲际大赛上才发现你赢了比赛还会笑，我都差点怀疑你是不是人格分裂。”
摩多沿着杯子边缘把热气吹开，拉花被气流震得微微颤动：“我在劲爆战队太嗨你心里不舒服？”
“我哪有？”风低头整理好身边横七竖八的抱枕，“你当然是自己开心最好啊。在哪里都无所谓，反正你在哪里都能过得好。”
“真的吗？”
“真的啊。”左边一排椅子上的抱枕归位。
“那为什么不看着我说话？”
“有问题吗？”右边椅子归位。
“有，”摩多抓住风的袖子，“因为你在吃醋啊。”
“……”
“你应该明白我的想法。”
“你应该也了解我的动机。”
接受云晓虎的原因，一小部分是感动于他长时间的坚持，并尝试着在他这里有个新的开始，而另一部分，是在这个纯情的男人心里开疆拓土，以至于就算日后分手，云晓虎依然能任他拿捏。
不过这个设想有一个前提，而且这个前提很有可能会变成漏洞。
“你千万不要真的把云晓虎当成智商为零的小白兔。”
“海力布、盛全德接二连三地出幺蛾子，我觉得就算控制得了媒体，也难保云晓虎身边有人不往正言的方向上揣测。”
“所以，虽然盛全德才是老江湖，但是你现在需要多加小心的——”风把摩多桌上看到一半的杂志翻到某页，大半张纸上清晰地印着云晓虎的半身照，“是他。”
摩多看着照片上的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轻笑一声：“这就叫，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他撑着桌沿，借力在风和桌子围成的狭小空间里转过身。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和云晓虎在一起了，你会生气吗？”
他似乎出来没见过他记仇。
“当时我们已经分手了，想怎么样是你的选择。我不会干涉你，但是你一定要告诉我。”
“害怕了？”
摩多的睫毛扫过指尖。
“算是吧……”
谁不想把自己守了许多年、等了许多年的爱人死死看在自己身边？只是我，更多时候愿意把你的喜怒哀乐赋予无限的优先级而已。
唇齿相接间，风松开压着摩多手腕的手，小心翼翼地伸进他的衣摆。
“唐！”楼梯间传来的声音把两人吓了一跳。是丁倩，荀店长的侄女。
“好好说话，没大没小！”
丁倩直接忽略了风的话，继续喊：“我姑找你有事！”
“哦哦好，我马上。”
“知道马上就动作快点，别动！”摩多幸灾乐祸地帮忙整理衣领，“你办公室电脑借我用下啦！”
“我密码……”
“记得的。走吧！”摩多掐了把他的脸颊。
“就知道趁火打劫……”风小声嘀咕了一句，转身下了楼。丁倩在两次层楼之间的楼梯拐角处玩手机，看见他下来，蹦哒着上前扯着他往后面的工作间走。
“荀姐。”
“你来了，”荀对面前的一群实习生简单地交代了一句，将人都支开后，才把视线落到风的身上，“上个季度的营销数据这几天就都出来了，你记得注意一下，看看咱们最后三个月能不能再冲一冲。”
“算上七月份的那个，我们在F市已经有五家分店了，这个时候继续冲业绩，您是要打出城？”
“出不出城还要等你的报告，不管怎么样，我总得拿出些东西让别人加盟得放心吧！”
“那我们需要的可能不仅仅是数字。”
荀听了，脸上非但没有丝毫严肃，反而露出了她北方人独有的爽朗笑容，小麦色的圆脸上隐约可见两个小酒窝。她说：“这你放心，和那些短命的网红店竞争，姐还是有一手的。”
说完，她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把露在中袖小西服外面的半截手臂交叠在胸前，板起脸道：“有一件事，我必须严肃地警告你：唐嘉祺我问你你知不知道我们店里是有监控的？这次是我刚好看到给删了，你敢有下次，老娘恁死你你给我秀！”
眼见着荀铜元大的眼瞪了过来，风立刻从善如流、点头如捣蒜：“好好好，姐我知道了，姐我谢谢你，我不会了。”
“卫生间和办公室没有摄像头。”
“啊？”
“嗯？”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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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季的天总是不知疲倦地蓝着，万里晴空下，一抹金黄从每棵树的梢头向下蔓延。这是秋游最适合不过的天气了。
摩多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身运动服，马尾辫从帽子后面伸出来，半张脸被墨镜盖住，藏在帽檐的阴影里。他撩起窗帘，看着窗外的风景接二连三地向后退去，时不时低头看一眼手机上的消息。
“还有多久到啊？”同样一身运动服的雨在他旁边坐下，问。
“没这么快，”摩多目光落到他手上开了封的姜片，“你晕车？”
雨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他还未熄屏的对话框，好友备注名后面有个轮船：
“出发了？”
“嗯。云晓虎在我们后面一辆车上。”
“小朋友不吵就先睡会儿吧，怪石岭有点远。”
“你们上周去玩什么？”
“小长城下来有一些带烧烤的饭店，后面还有真人CS，水上项目建议你别去。烧烤的大叔聊开心了给折扣。”
“！”
“我跟他聊到了八折。快夸我！”
聊天记录到此结束，雨悻悻地移开眼，没好气地说：“后边小孩儿给的。你这么看手机，该晕车也是你晕。”
“那给我啊？”
“你做梦。”
“副，副会长，”闻声望去，后排两个女生趴在摩多的椅背上，怯生生地问，“咱们什么时候到啊？东西吃的有点撑。”
“你们来集合前才吃早饭！回去加练。”摩多佯装生气，又补上一句：“都带了什么？”
雨抖着二郎腿看他们隔着座椅开零食交流会，冷嘲热讽道：“你这就是搜刮小会员的民脂民膏，腐败得很呐。”
隔过道的会员抢道：“教练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收奥利奥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搜刮又怎么了？我们乐意！”
本来还没睡醒的一车人顿时从刚开始的迷糊状态中清醒过来，人声鼎沸中，雨无语地看了摩多一眼，后者在手机屏幕点了几下，然后递给他一条威化。
“叫爸爸。”
“嫂子。”
“你别吃了！”
这边，正全心分享薯片和辣条的人们并没有注意第一排的两位前辈之间惊爆天际的对话内容。有男生嫌车上太晃，又瞅见旅游大巴的车头挂着麦克风和音响，于是扔下手里game over的绝地求生，道：“有谁想听副会长唱歌——！”
经他登高一呼，底下的人无不响应，甚至有女生发出了尖叫。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雨的粤语歌特别好吗？”不容置疑的语气搭配上“想听就赶紧把这个刁民给朕拖出去游街”的表情。雨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徒弟纷纷倒戈，软磨硬泡地将话筒像玫瑰花一样献到自己面前。
“上啊，粤语小曲库。”摩多摘下墨镜笑道，看热闹完全不嫌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