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玄武等三人杀入人群中,各执兵刃,屠戮那五百弓弩手。
街道登时变作了修罗场,哀嚎四起。
这些弓弩手都有武学功底,虽然被近身,可假若能稳住阵型,团结一致,其实还是有极高战力,五百人战三人,其实胜面很大。
可他们眼见家主被残忍手段杀死,心生恐惧,又被三大高手冲入阵中,杀伤一片。
顿时瞬间崩溃,再无对战心态,任凭首领如何呼喊,只顾逃跑。
韩玄武和红莲教两名使者都是魔道恶人,本就杀戮成习,此刻性起,更加肆无忌惮的放手屠杀。
周为心生不忍,想制止他们,可场面太过混乱,完全无从插手。
便在此时,一人声音传来,有若佛音:
“阿弥陀佛。”
声音低沉,却于街道混杂的哀嚎声中,清晰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面。
周为内力极深,但仍感耳膜鼓荡,显然是受音波中所含真力的影响。
忙伸手按住耳朵。
韩玄武和红莲教两个使者听到此声,更是如同耳中有巨雷轰鸣,只能停下手中动作,专心运功抵挡音波真力。
周为顺着声音看去,已看清来着正是日前遇见的少林寺玄悲大师。
玄悲最后这个“佛”字拉的极长,长吟良久。
空中,仿佛真的有一尊无形佛像,让人觉得压力骤增。
红莲教李荷功力最低,率先支撑不住。
而且她已感觉出,这佛音中蕴含的真力,似乎专门克制本门魔功,越是运功对抗,越觉得脏腑难受。
她忙讨饶道:“求高僧留情,收了真力。”
这一开口泄气,更是无力抵受玄悲佛音,脏腑翻滚,哇的一下,吐出一大口鲜血。
韩玄武和钱宏知道厉害,不敢再用魔功抵挡,免遭佛音镇压,只能暗自承受耳膜震痛,咬牙坚持。
过了良久,玄悲音停,道:“善哉善哉,老衲奉劝各位施主,放下屠刀,莫再多生杀戮。”
周为看到玄悲和尚,心下大喜。
但听到玄悲又是要用佛法感化几个魔头,不由得挠头。
他对玄悲说道:“玄悲大师,这几个都是杀人无数的恶魔,你刚应该看见他们在大开杀戒,和他们讲佛法没用的…你还是替佛祖诛除这几个魔头吧。”
玄悲满脸悲悯,看着周为,道:“我佛慈悲,大慈大悲。”
周为拍拍脑袋,感觉头大:得,又绕回来了。
李荷吐出一口鲜血后,暗自调息,察觉到脏腑没有受内伤,并无大碍。此时说道:“大师功力出神入化,小女实在佩服。”
在佛门大师面前,乖巧如羔羊。
韩玄武也奉承道:“都说武人境界,分九品七重。大师施展这佛音,犹如佛陀亲临,便是三品小宗师,也绝无此等造诣。在下斗胆,敢问大师是在哪处佛门参禅?”
韩玄武被玄悲和尚一招慑服,知道今日碰到了高人。
天下著名的佛门寺院,除了号称武林泰斗的少林,还有洛阳白马寺、开封相国寺、月山宝光寺,每处寺院都有武境三品以上的高僧坐落。
此外,还有一些闲散游僧,也是修为高深,例如号称佛门悟性第一的清忧僧人,名气尚在佛门四大寺院方丈之上。
但清忧僧人年纪不过四十,出名的年轻得道,眼前和尚显然不会是他。所以韩玄武忍不住出言询问玄悲所属寺院。
玄悲身持无上修为,却出奇的慈和,闻言答道:“施主谬赞了,老衲少林玄悲。”
红莲教使者钱宏此时也从刚才佛音余韵中缓过来,惊奇道:“原来是少林寺慈悲心第一的玄悲大师,之前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是佛门高僧,超凡脱俗,名不虚传。玄悲大师,今日您既然出面开了尊口,那我们自当遵您法旨,不再生杀孽。”
玄悲道:“善哉善哉。”
韩玄武三人眼见玄悲如此修为,哪里还敢造次。各瞪了周为一眼,均心道:你小子今日算是走了好运,先有王家家主召弓弩手来捣乱,更有少林寺高僧入场。只能今日暂且作罢,来日待这大和尚不在,再来取你性命。
周为冷笑一声,说道:“刚王家家主说了,你们红莲教所到之处,百姓绝没有好日子过。今日玄悲大师在这,你们能不能保证以后不会祸害城中良民?”
韩玄武咳嗽两声,显然被周为这话呛住,碍于玄悲和尚在场,只觉得不回答固然不好,要作保证,更是为难。
玄悲大师缓缓开口道:“红莲教风评,我多有耳闻。本来玄武阁以正道门派而改拥魔道,是你们门派内务,我无权过问。可出家人心怀慈悲,想恳请几位多存善念,勿再为恶。”
韩玄武只能先应承道:“大师您放心,只要您还在江州城一天,红莲教定按照高僧心意,绝不扰民。”
这句话虽然说的取巧,但也算给足了玄悲和尚面子了。
不料玄悲和尚说道:“善哉善哉,既然如此,老衲愿常住江州,多与红莲教各位施主探讨佛法…直到诸位心存善念,改过向善。”
韩玄武和红莲教两名使者哪想得到这老和尚这么难缠,都面面相觑。
周为也没想到这一向迂腐老和尚突然来这么一出,心里也是暗自偷笑,心想有这么一尊大佛坐阵,红莲教在江州,看来真是要弃恶扬善了。
韩玄武冷哼一声,心想:眼下你修为碾压我们,当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我也只是暂时依附,没必要真为了红莲教打生打死的。到时候禀明了那个人,让他定夺就是了。那时自然会有能和你掰手腕的魔道高手过来和你谈。
当下韩玄武也不多说什么,朝玄悲摆摆手,告辞离开。红莲教二使者紧随其后。
艳阳高照,天气晴朗。春风拂面,沁人心脾。
只地上几具尸身,显示出方才这里曾有过一阵杀戮。
一切似乎又归于平静,如同阴雨后的初晴。
但此时,地上躺着的弓弩手中,忽有一人窜起。
嘴里叼着一把匕首,眼神坚韧如只狼。
快若闪电,身似飞鸿,袭向韩玄武。
谁也没看清,他的匕首是怎么由嘴里叼着变成手里拿着。
正如谁也没看清,韩玄武的头颅为什么突然离身,飞出两丈开外。
韩玄武头颅掉在地上,眼睛犹不闭,似乎是在惊疑这个人是怎么把自己头割下来的。
少年将匕首重新叼在了嘴里,飞身上房檐,顷刻消失不见。
只空中飘下一张字条,上书:
吾欲借阁下头颅一用,盼应允。
徐乌果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