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余晖落幕,齐步英方匆匆回转。
石起二人见他神色凝重,正待相询。齐步英则先开了口:“出事了,等了一下午,其他城的参选者皆尚未赶到,按推算到现下这个时间无论如何都应该赶到了。”
“我将今天我们遇上司马迎辉之情况也通报上去了,明天他们将派人去路上查探一番,看看是否遇到与我们同样之事。”
“原定参选之事延迟进行,待明日查探人等回转再做决定。”
“参选之事不会有变化吧?”那地级四品男子问道。
石起听地级四品男子介绍说叫牛通,一个很容易记住的平凡人名。
而受伤男子则名叫巴山。
“大体不会改变,曷朱大人是需要一位将军。”齐步英确定地回答。
“能不能知道曷朱大人为什么要公开招募这个将军,不在麾下直接提拔呢?”牛通继续相询。
“这个有几方面的原因,大体原因一是曷朱大人平日比较粗暴,琐事属下都不愿烦他,他欲寻一贴身之人。”
“其二是目下局势紧张,今天的司马迎辉半途拦截你们也体会到了,随时都可能发生战事,为加强巩固实力,公开遴选一些如你们这般的俊杰加入,以抗诸如司马迎辉这般野心之人。”
“即便这个将军职位你们如是未能达成,还是有机会于曷朱大人手下某得一官半职的。所以说变动不会太大。”
牛通听完齐步英如此说法,脸上顿时露出喜色,连连点头。
如果是按直接投效的流程,曷朱手下地级修为修行者不在少数,一位地级四品修为,压根就入不得曷朱大人法眼,慢慢从底层爬起,却是不知道猴年马月方始出头。
而这般直接遴选,直接进入上层人物眼界,即便是未能获得贴身亲近的职位,另外安置的职位想来也不会太差。
这与一步登天根本就无两样。
次日,齐步英依旧外出打听消息,石起俩人在驿站照看巴山。
百无聊赖直至夜幕降临,俩人方等到齐步英回归。
“情况怎样?”见齐步英进门,牛通赶忙迎将上去问道。
齐步英脸色难看至极,眉头紧锁,两根眉毛几乎挤到一起。
一声叹息,缓缓道:“哎,那些人运气不好,都死了,还死了几个曷朱大人领队的手下。”
“真惨啊,他们全都是给大黑蜂咬死的,全身浮肿,惨不忍睹,几乎差点连认都认不出来。”
“我们真是不幸之中的大幸,那些大黑蜂不清楚怎么会退却了。”
“如是那些大黑蜂没有退却,我们也就与他们一般的下场。”
听到此言,牛通在昏黄油灯照射下的脸庞竟然微红转作猪肝色,再由猪肝色转向刷白,寒冷的夜风之下也止不住他倏然冒出的冷汗。
石起回想了一番事件的经过,这才回味过来肯定是大红马的功劳。也就幸好把大红马带上,不然这次出来就回不去了。
他摸了摸鼻子,也不说破,继续聆听他俩对话。
“其他参选者都已死去,就剩下你们仨,巴山却又昏迷不醒,去不了,可惜了。”齐步英叹了一声,接着道:“曷朱大人明天亲自接见你们,至于将军还是什么职位,由曷朱大人直接指定吧。”
众人随意叫了膳食用罢,皆无心闲聊,各自上床入睡。
一夜的歇息,众人皆未有极好的睡眠,毕竟知道是刚经历那擦肩而过的死神,任谁心情一时也轻松不下来,更何况实实在在死去那么多参选者,即使那些死去的人中他们都不认识,毕竟芝焚蕙叹之情为之难免。
去往见曷朱大人众人皆不再骑马,紧跟齐步英自街巷左穿右插,行进约莫半个多小时,终于来到曷朱大人聚义堂。
聚义堂此时已站满了人,众皆曷朱大人属下。
参选一事已经作罢,将军为曷朱大人直接指派,也即不再另设考较地点。
石起目视端坐聚义厅主位男子。
男子一身黑衣,长个豹子头,眼睛似两个铁环般瞪得滚圆,似要跳出来般,络腮胡子上下左右四个方向生长,不怒自威,仿佛看一眼都使人震颤。
曷朱见石起三人在自己注视下步入大厅,未待齐步英施礼介绍,身体前俯,手捋虎须,露出夸张喜悦的笑容问道:“就是你们这几个运道这么好?”
齐步英赶忙上前施礼回道:“曷朱大人,囊城齐步英幸不辱命,将参选俊杰安然带到。”
石起与牛通也齐齐跟上自报家门:“囊城牛通拜见曷朱大人。”
“囊城石起拜见曷朱大人。”
曷朱挥了挥手,靠上椅背道:“免礼,免礼,你们这般逃过大劫之人,本身就是身负福缘,未来之栋梁啊。”
“谢大人夸奖。”众人齐齐道谢。
“这样吧,牛通!”曷朱一声高喝,顿时聚义大厅微微震颤。
“牛通在!”牛通不甘示弱,跨前一步施礼道。
“要你做本大人近身侍卫统领,你可愿意?”曷朱并无权衡之意,直接予以牛通以重任。
“牛通谢大人抬爱!”牛通顿时激动非凡,再上一步行礼道谢,而后退向一侧。
“石起!”轮到石起,曷朱声如震雷。
“石起在!”石起回应一声,有样学样,上前一步施礼。
“本大人目下欲寻全才之俊杰担任监督治理麾下各城邑之职,你觉得能胜任吗?”对待石起的口吻,曷朱此番并未直接以委任,乃是以质疑的语气相询。
“为曷朱大人效力,石起竭尽全力。”石起心头转了下念头回道。
胜任不胜任,并非口头说说,更不是使用蛮力血拼,尽管有一力降十会的说法,但世间还是有许多事光靠力量无法达成。
“好!那就这样定下,明日你即上任,替我到各个城邑巡察,我要让我的各城邑尽快繁荣富强起来,希望你能担负我的期望。放手去做,年轻人。”听了石起回答,曷朱竟也不多虑,直接指派石起任务。
“定不负大人厚望!”见事已板上钉钉,石起也不推托,施礼谢过曷朱,退向另一边。
接下来众人商谈城邑治理政策方针,石起也不插言,尽管静静旁听。
自己将任职城邑治理将军,然对如何治理确实是一知半解,更是初至晨曦启明,甚至是人文风俗这等平常之事亦皆两眼一抹黑,只得在众人的片言只字当中管中窥豹融汇贯通。
有人给予机会,就得好好把握,如是机会来了,却是没有能力抓住,结果或许会比没有获得机会更令人垂怜。
议会极快结束,石起与曷朱众人一一告别。
曷朱令身边的侍从带石起至新安置的府邸。
府邸距聚义厅十多分钟路途,石起熟悉了府邸后,辗转去到驿站与齐步英等人辞别,带了大红马回到新府邸。
挥手让大红马自行玩耍,石起环视了一周自己的新居。
府邸不小,约莫三百平米,有楼台亭榭,睡房客房书房厨房,一应俱全。
石起对自己拥有如此奢侈的待遇见感觉茫然,仿佛天上忽然掉下来一般。在晨曦启明,此种建筑规格完全排挤得进上层待遇。
寻思自己压根就没费很大的精力,只不过就跑了趟囊城,然后跑了趟曲阳城,于是忽然间就拥有此等待遇,他都不清楚对待曷朱应不应该是属知遇之恩。
行走于亭台水榭,眼前一幕幕显得如此陌生,又是如此清晰,思绪纷沓。临来晨曦启明前,众人都没料到能这般快即能站稳脚跟,目下既已挤进当地势力,那就先走好这一步再说。
石起这一晚歇息得极其安逸,既然机会已降,理当好好把握。
曲阳城的清晨隐在浅浅的雾色中,雾似轻纱若有若无,平添几分柔柔的韵感。它像一个刚睡醒的小姑娘,美丽而宁静,路旁的树枝舒展着腰肢,散发着淡淡的芳香。
石起呼吸着这沁人心腑的新鲜空气,气色神采英拔。
今天是在这新的起点下开始新生活的第一天,鉴于岗位的特殊性,没有人对石起交代什么,也没对石起有所约束,任凭他自由行动与发挥。
谁也不清楚这个职位该如何行事,也没有具体权限,曷朱没有明确指明,曷朱的麾下众人没有指点,石起自己更是不知道,他首先能做的就是目下穿行于大街小巷中掌握民风体察民情,以便今后的深入民众做出提前准备。
随着石起脚步的行进,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街头巷尾逐渐活跃起来。
有铺面的撑开铺面,没铺面的沿街摆上小方桌、长条桌、四方桌,各式各样五花八门当街一摆,衬上高高矮矮木凳木椅竹凳竹椅,大街小巷便响起了甜甜热热的嘈杂人声。
而路边的包子店铺早已人满为患,呼喊声此起彼伏。有人在买馒头,有人在买包子。
清风吹散包子铺里冒出的热气,一个孩子对着捧在手中的大肉包子吹着气,小心翼翼地咬上一口,咬着肉馅,品味着浓郁的肉香,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包子铺隔壁的小摊子,被包子铺人众一挤,几乎看不到门面,。
说是小摊子,实在是小的可怜,一块木板平架在一辆婴儿坐的小竹车上,木板下压着许多张剪纸,有山水的,有人物的,还有花鸟虫鱼的,一张张真实逼真,栩栩如生。
这一切印入石起眼帘,使他沉醉,使他迷离。
这就是他需要掌握的风俗民情,这就是他今后巡察治理的民风百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