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钻心地剧痛。

　　来自巫蛇神的力量，疯狂地灌注宋仁体内，不断肆虐着。

　　宋仁难以置信地看着赵芸，眼中充斥着不解。

　　“为什么？”

　　赵芸没有任何回应，像是一台冰冷的机器，毒蛇般的瞳孔中，看不出一丝感情。

　　宋仁从没有怀疑过她，因而也从未对其使用过观气法眼。

　　法眼注视下，一个半蛇半人，野性和母性同时具备的模糊光影，与赵芸的身影缓缓重合。

　　这一刻，他才明白。

　　站在自己面前的，已经不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热心爽朗的邻家姐姐了。

　　【姓名：赵芸】

　　【种类：人】

　　【状态：顶香人】

　　【传承：巫蛇神】

　　【道行：食气】

　　【威胁度：红色】

　　他不明白，为什么赵芸会成为顶香人？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眼下的局面，已经彻底没有让他思考的空间了。

　　赵芸身上若隐若现的巫蛇神，操控着赵芸的身体，手臂用力向他腹腔深处刺去。

　　宋仁猛地瞪大眼睛，一把抓住她的手，用力拔出，不顾鲜血横流，翻身朝着一旁滚去。

　　赵芸僵硬地转过身，几条身形比海爷稍小的黑蛇，凭空出现在密室中，朝着他扑杀而来。

　　此刻宋仁体内可以说千疮百孔，只能抬剑挥去，勉强将那些黑蛇逼退。

　　“把她还给我！”

　　宋仁双目赤红，两道摄魂枷朝着赵芸激射而去。

　　目标是控制着她的巫蛇神投影！

　　隐约间，巫蛇神似乎是露出了一丝嗤笑，任由那摄魂枷刺入赵芸体内，桎梏住了自己。

　　宋仁拼尽全力扯动枷锁，可对面却纹丝不动，他仿佛螳臂当车，妄图撼动山岳。

　　也对。

　　即便只是投影，祂也是巫蛇神，一尊神灵。

　　区区凡人，怎可撼动神灵？

　　巫蛇神轻飘飘地抓住那枷锁，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力量，冲入宋仁的脑海当中，像是要将他的魂魄都震荡而出。

　　他本来是被偷袭重伤，此刻魂魄受损，眼前一阵漆黑。

　　不等他反应过来，巫蛇神再度动了，双手柔若无骨地舞动着，空气扭曲晃动，耳畔回荡吟唱。

　　一股无形之力降临，宋仁仿佛被一座大山压住，双腿弯曲，差点在这股力量下被压得跪倒在地。

　　他强撑着挺住身体，冰冷滑腻的毒蛇，不知何时起爬满他的身体。

　　他扭身回砍，青锋肆虐，血肉横飞，血雨蓬洒。

　　那些毒蛇的鲜血淋在他身上，丝丝冒着白烟，他血管瞬间呈现黑色。

　　“糟了！蛇血有毒！”

　　宋仁心中大惊，连忙将殃气覆盖皮肤，封住血管经脉，抵挡毒素在体内的蔓延。可即便如此，也只是稍微减缓毒素的蔓延速度，很快毒素便侵入体内。

　　若是他能够踏入唤灵境界，全身化死，那便可做到百毒不侵，但如今的他，尚未达到这种层次。

　　毒素的侵入，让本就身魂受损的他，更加摇摇欲坠，脑子仿佛要被搅成粉碎。

　　“停止反抗，把你的身心全部交给神，将自己献祭给神，成为神的信徒吧……”

　　柔和仁慈的声音，忽然于他耳边响起。

　　他抬起头，巫蛇神的虚影，正慈悲地看着他。

　　宋仁笑了笑，然后吐了一口血沫。

　　“呸，去你吗的吧。”

　　巫蛇神脸上的慈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愠怒和冷漠。

　　“既无虔诚，那便去死吧！”

　　苍白手臂再次挥舞，滚滚黑雾喷涌而出，朝着宋仁汹涌而来。

　　宋仁想抬剑抵挡，但阴毒入体，浑身上下像是逐渐石化变成石头，一点力都使不出来。

　　恐怖黑雾扑面而来，千钧一发之际，一直被彻底操控的赵芸，眼中忽然恢复了些许清明。

　　紧接着她猛地收回了手，那黑雾在即将触碰到宋仁的那一霎消散。

　　赵芸的表情非常痛苦，像是在和自己体内的神灵抗争。

　　“快走……”

　　她的表情，忽而变得冷漠愤怒，忽而变得痛苦紧张。

　　两个截然不同的意识，相互争抢着身体。

　　但顶香人终究只是顶香人，从顶香请神的那一刻起，一切就都已经注定了。

　　很快，那抹阴冷就占据了上风，赵芸身上的鳞片，生长的越发迅速。

　　不过赵芸的反抗，并非徒劳无功，终究为宋仁争取了机会。

　　他在这最后时刻，毫不犹豫地使用了替命童子。

　　远在公寓出租屋的纸人，徐徐燃烧，宋仁身形消散之前，深深地看了赵芸一眼。

　　他不知道，这一眼，是否就是告别。

　　再次见面，两人或许只剩兵戎相向。

　　巫蛇神意识到他想逃跑，发出了愤怒的冷哼声，无形手掌朝着他抓来，但最终还是晚了一步。

　　……

　　“噗——！”

　　一口鲜血喷出，宋仁重重摔倒在地上，脸色煞白。

　　替命童子替他抵挡了必死的伤害，但是源自于灵魂的震荡，却是无法弥补的。

　　此刻的宋仁，精气神已经萎靡到了极点。

　　窗外雷光闪烁，原本紧闭着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吹开，狂风裹挟着雨水挥洒进来，将地面彻底打湿。

　　电光雷影间，一个人影出现在了窗台之上。

　　是吴越。

　　忽然掠过的闪电，照亮他的侧脸。

　　“是你……干的？”

　　宋仁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死死盯着他。

　　“别这样看着我，顶香人和神灵之间，是互相选择的关系，是巫蛇神选择了她。”吴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是我对你的考验，如果你死在了那里，证明你没有继承宋东明的资格，现在看来，你的表现虽然依旧很糟糕，但至少让我感到了些许意外。”

　　他一跃而下，一步一步走到宋仁面前。

　　宋仁浑身紧绷，如临大敌。

　　这个距离下，吴越要动手，可以直接瞬杀他！

　　但吴越却并没有动手。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别对我保持那么强的敌意，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无论是往生教，还是站在你面前的我，都不是你的敌人。”

　　“你身上的那些秘密，你认为一旦区政府知道了，会真的信任你，将你当成一类人吗？你和我们一样，都是异类，既不属于人间，也不属于天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