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意正浓,阳光燥得不像话。现下正是开学后的一周,学生们对于开学的新鲜感仍是剩有那么二三分的。
正是体育课,却难有真正的“实干派”,多是趁着体育老师不注意的间隙划水,更有甚者,连装一装也不想,竟是直接坐在树荫下望风。
那“更有甚者”姓陈,单名一个“晟”字,若是连贯着读起来,那便音同“陈胜”,便是大泽乡起义的领导人之一,也正因此,同他走得最近的男生,也被戏称为“吴广”。
“陈胜”叼着根草叶,两条腿随意交叠着,坐姿瞧上去忒散漫些。
“陈胜”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没事儿的时候常喜欢和身边人唠几句闲话,抑或是一些不论真假的八卦。
现在难得闲下来,与他而言却可谓煎熬。
他抻着脑袋向四处望了一圈,眼波一转,目光落在学校东侧的小地河上,忽然来了主意。
他随机找了个“吴广”,很“义气”似的地勾着他的肩膀讲小话。
“欸,你看见边上那条小地河没?”
“吴广”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指着边儿上的河道:“你说那条臭水沟么?”
夏天一到,小地河里的藻类长的尤其放肆,空气里也时常就飘着股莫名的腥臭味,自此,小地河才摇身一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臭水沟。
“陈胜”点了点头,继而又刻意压低声音道:“那你知道校长管它叫什么么?”
“什么?”
“陈胜”轻咳一下,又清了清嗓子,语气听上去莫名正式。
“状,元,河。”
“噗——”“吴广”差点一口唾沫给自己呛死。
状——元——河
一个多么诡异的名字。
“吴广”看了看“陈胜”,又看了看“状元河”,一时不知道自己是眼睛瞎了还是耳朵坏了。
可“陈胜”不是个好饼,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
他若有所思地刮了刮鼻子,准备梅开二度。
“看见后楼的食堂没?”
“吴广”机械的转过身去,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
临近饭点,食堂门前此刻已经站满了人,门里门外进进出出的人多闲杂,说话声音不大不小,能听个大差不差。
“我艹了,食堂中午的包菜没炒熟,我刚咬一口,他妈里面还是生的。”
“别卖惨,谁都一样,食堂阿姨换了一个又一个,这破玩意儿照旧做得狗都不吃。”
……骂声一片,半刻不绝
“陈胜”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道:
“那儿”
“叫明德厅”
“吴广”:“……”
“陈胜”看着他僵硬的背影半点愧疚也无,轻飘飘撇下一句“吃饭去了”转头就走,背影很是嚣张。
*
饭过三巡,午休时间足够充裕,却给“陈胜”闲得快要生蛆。
他在桌上趴了一会儿,忽然感觉身边人戳了戳他。
他转过脑袋,对方压低着脑袋狗狗搜搜地给他递过来一个本子。
“晟哥,下棋不?”
“陈胜”把本子压在胳膊下面,跟他对口型。
“下什么棋?”
“五子棋。”
“你幼不幼稚,别的棋不会下么?”
“——不——会”
“陈胜”很轻的“啧”了一声,随即朝他竖了个中指。
“你个人机。”
没别的乐趣,姑且只能将就。
“陈胜”把本子抽出来又递给他,“哥让你一步。”
神色之挑衅,对方无语地瞥他一眼,眼神凉凉的。
“我劝你别太嚣张,容易遭报应。”
“陈胜”轻“切”一声,神色自得。
正是酣战之时,报应虽迟但到。
“陈胜”正下得入迷,头顶突然有声音落下来。
“玩儿什么呢这是。”
“陈胜”身形猛地一僵,再抬头时,与之对弈之人早不知何时将头缩回了龟壳,正趴得安分。
“卧……”槽
“陈胜”顿了一下,又将后半句生硬地咽了回去。
“挺嚣张啊,午休时间还下上棋了。”
“你说你下点别的棋我还勉强算你是在陶冶情操,你下个五子棋……”
“——是想让我夸你幼稚还是傻?”
“陈胜”:“……老师,我说不是我您信不信?”
“您猜我信不信?”
……
结果是“陈胜”挨了顿戒尺,现在异常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