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的良人呢?
楚七想问,却问不出口。
鹤云的哄话登峰造极,轻功也漂亮,楚七原打算出宫途中帮她遮掩行踪,不想两人辗转腾挪,鹤云还揽着他,居然一路顺遂地到了宫外住处。
他感到一种踏不到实地的轻飘。
心口火气渐消,楚七坐在案几边的软塌上,喝鹤云递给他的姜汤。
鹤云草草打理过自己,随便绾着发,长发毛毛躁躁地翘起几根。贵妃的簪花被楚七不着痕迹藏远了。
“又淋湿了。”鹤云轻车熟路解了他外袍,给他披上毯子,散了发用巾帕绞干他发上水气。
楚七将半碗姜汤递给她,“我喝不下。”
鹤云劝了几句未果,只好接过一饮而尽。
“待会好好睡一觉,我不问你怎么进的宫,谁帮了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以后万万不可冒险。”鹤云认真看着他。
她左右不过认为楚七身份尊贵,回京后得到氏族庇佑,顶破天不会想到自己当初从水里捞上来个凤子皇孙。
楚七垂下眼,“可我想见你。”
鹤云哑口无声。
“非常想,所以冒险去找你。”
楚七发凉微潮的发丝淌过鹤云手臂指缝,携着惊人的,绵密的痒意。
鹤云收回手,一时语塞。
楚七安静坐在那,普普通通的案几软塌似乎都蒙了层柔光,可能这就是蓬荜生辉。
“你陪陪我,好不好?”鹤云的手被攥住。
她几乎就要答应下来,楚七就是有这种本事,只是出现在她面前,她就想把最好的捧给他。
“……可你有自己的生活,”鹤云轻触他眉眼,“因为我救了你,治好你,又在你孤立无援时陪伴过你,所以你会依赖我。”
现在敌暗我明,天问阁指不定就在虎视眈眈,鹤云自己可能身处险境的情况下,绝不会把楚七拉进来。
何况她天南地北跑野了心,没法长居一处,一时心软答应他,之后却出尔反尔,楚七会更难过。
她狠狠心。
楚七不想听鹤云接下来的话了。
可她还是柔声开口。
“那些依恋只是一时的错觉;你好好的,成婚生子,健康平安,就不枉我们相识一场,以后错觉总会淡去。”
楚七敛眸不语。
“乖乖,”鹤云俯身看他,脸上赔着笑,“不难过了哈。”
“那你呢?你之后要去哪?”楚七声音平静。
“离京云游吧,带着我的大小老婆,嘿嘿,”鹤云的脸一下子泛出鲜活意气,“对了,不是还没给你介绍我的良人吗,有一双,都是亮利美人,就在隔壁,我带你去见……”
天旋地转。
楚七骤然暴起将她压在软塌上。
“还有两个?”
“……?”
“你哪儿都去不了。”他轻声地,近乎用一种温和溺人的语气说。
“恩义,良人?”他低笑起来,声音隔着胸腔传进鹤云耳中,他们离得极近,楚七近乎将她整个搂在怀里。
“求你,博你可怜,要你亲近,”楚七梦呓般喃喃,“你总会回应我,把我当成个孩子哄;但最后,谁都比我重要。”
“我给过你三次离开我的机会。”
鹤云挣他,想说话,忽然发现手脚无力,喉咙都难以发声。
……那半碗姜汤!
“晚了,鹤云。”楚七起身看她,笑得蛊人,他本就生得光华夺目,这一笑风月无边。
嘴里却是残忍的疑问。
“恩义断了,良人杀了,你是不是就会在我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