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闪烁的眼睛怔怔的看着娇婶，心中有苦难诉。

　　娇婶心中触动，拉起女人的手，走进店里。

　　我撇撇嘴，没有说什么，与女孩一前一后回到店里。

　　店里都是一些白事用的香烟蜡烛、冥纸之类的。

　　人生挫败，忘了凡间都是些大城市，根本不兴这些物件，买来当了摆设，偏偏还有点多。

　　头一次下凡间，是会不懂，下次会注意的。

　　店面还是很宽阔，就是一些纸扎吓人了点，棺材也没放前头，店里的东西一览无余。

　　女孩见桌子上有水，接了一杯给母亲，“妈妈，喝水。”

　　娇婶扶着女人坐下，手一下又一下拍着她的背，一直安抚着。

　　女人接过水，轻轻抿一口，一下子又泪如泉涌，哭声不止。

　　我有些烦，又没把她怎样，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姑娘，婶是过来人，有什么事，你跟我说说。”娇婶把人抱住，希望她能好点。

　　我在一旁听着，有些动容。

　　女人叫余秋，是个孤儿，在福利院长大，好不容易读完大学出来工作，奈何被老板看上。

　　只是她不知道，老板江丞扬有婚约，这个连老板都不知道。

　　余秋和江丞扬未婚先育，才带回家中，家里人知道没一个不反对的，要求余秋把孩子打掉。

　　余秋不肯，执意要和江丞扬在一起，也是那时候，江丞扬才知道自己有未婚妻。

　　江丞扬心意于余秋，打算退婚，受到江家全力阻拦。

　　后来还是江老太爷出来，让江丞扬负责，婚事也退了。

　　看得出来，江家是瞧不起余秋的，毕竟不是一个圈子的人，走不到一块。

　　江丞扬的妹妹江宓老是带江丞扬的前未婚妻到江家，对余秋各种刁难，连带着着自己女儿江沐都不看好，还说着余秋那哪都不好。

　　后来还是出事了，就在一个月前，江老太爷在医院出了事，有人举报，是余秋过去说了什么刺激老太爷的话，导致老太爷刺激过度，心跳聚停。

　　所有证据都指向余秋，江丞扬只好离婚，遵从老太爷遗愿，改娶罗诗颖。

　　我深思熟虑，最后还是觉得事有蹊跷，如果是余秋刺激老太爷，照着江家的态度，势必会告余秋，而她们恰恰没有，其中因为什么，不得而知。

　　就算江丞扬求情，也不可能就此罢休，更何况江丞扬当时没这功夫求情。

　　听完一切，我低下头，有些事情就该讲究门当户对，挤不进去了，你也别怨别人把你挤出来，是你太勉强自己，才会硬挤。

　　娇婶叹息，拉过余秋的手，好言相劝，“姑娘，贵圈我们是进不去的，还是踏踏实实过日子，不要想那些有的没得，不现实。靠男人是靠不住的，就算你嫁给有钱人，那你都是那个家的外人，不如老老实实赚钱，自己有钱才是真理，听婶一句，带着孩子，好好活着，不是自己的，不要去奢想。”苦口婆心，希望能懂。

　　“你听说过金蟾的故事吗？”我突然就来了一句。

　　余秋不解的回头问：“什么？”

　　声音沙哑无力。

　　江沐眨巴眨巴，回道，“蛤蟆本是痴情种，敢为红颜惹恶人，此去瑶池求灵药，愿用蛙命换鹅声，奈何天鹅伤好时，终究还是恋旧人，从此蛤蟆变金蟾，只认钱来不认人。什么意思啊？”

　　江沐不懂，这是爷爷经常念叨的，听着听着就会背了。

　　余秋一怔，是要她甘做蛤蟆也不要当天鹅吗？也是，她不是天鹅，只是丑小鸭。

　　可还是放不下江丞扬。

　　“呵，不会连丑小鸭的故事都没听说过吧？”我冷笑一声。

　　江沐却站了出来，义正言辞的说：“胡说，它不是丑小鸭，它只是误入鸭妈妈怀里的白天鹅，后来它变得特别特别漂亮，还会飞。”

　　说到这，不明白是假的，余秋看向我，一切尽在无言中，看得清，看不清，还得看自己。

　　余秋扶摸着江沐，给自己抹了眼泪，坚强的说，“我会好好活着的，因为阿沐需要我。谢谢你们，素不相识，但比起那些相识已久的人，还要好。”

　　我什么都不说，只是心疼自己的钱，想想都要头疼。

　　“想开了就好。”娇婶释怀，总算是清楚了。

　　江沐却不大开心了，讪讪的走向我，“对不起，我爷爷喜欢粉色花花，所以……”

　　眼里噙着的眼泪乎之欲出。

　　我看了一眼，不忍的偏过头，冷冷的说：“对不起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

　　话说出口，我就后悔了，可惜收不回来，我不肯面对，更不敢看她，她只是个孩子。

　　余秋泪眼婆娑，哽咽开口：“对不起，我会赚钱还你的。”

　　娇婶不乐意了，“你一个大男人，跟个孩子置什么气，把花沾回去不就好了。”

　　呵，说得轻巧。

　　“我知道我没有钱，但我可以给你打工，只要你愿意教我做纸扎，我可以很努力的学。”江沐糯糯的声音响起。

　　我惊讶了，一个小女孩，跟我学纸扎？

　　“那好，就这么定了。”我闷声说到。

　　娇婶满意的笑了，就连余秋也笑了。

　　她知道，今天算是遇上了贵人，至于江沐学纸扎，她没有意见，毕竟是她做错了事，就让她学着承担后果。

　　欣喜之余，娇婶多嘴，问了一句：“对了，你现在住哪？以后有什么打算？”

　　余秋的情绪瞬间下滑，状态不佳，摇摇头，说：“我没地方住了，先找个地方落脚，然后再找份好工作，到时候还要照顾阿沐。”

　　“若是不嫌弃，先住我那。”娇婶老好人也开始了。

　　我和江沐四目相对，无话可说。

　　江沐却打破了宁静，“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犹豫，直接回了句，“南柯。”

　　“南柯！南柯一梦的南柯吗？”皙白的小脸，正在认真的看着我，像是在找寻答案。

　　我轻轻“嗯”了一声。

　　江沐却道，“真好听。”

　　我羞红了脸，还是第一次听说自己名字好听的。

　　江沐不嫌事大，喊道：“南柯哥哥脸红了。

　　我真想把她嘴给缝上，害我出糗。

　　“原来你叫南柯，唉！忙呀！回去了。”说着，娇婶起身走了出去。

　　余秋喊，“我去帮你。”跟着起身了。

　　娇婶回头，“小伙子，你这店名起的不怎地，黑白喜，既是黑白，何来的喜。”

　　娇婶和余秋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黑白喜，娇婶说的是，既是黑白，何来喜，不过是自己喜欢，随便提字罢了，自己喜欢就好，也没强求着别人喜欢。

　　看着留下来的江沐，一阵头痛，她就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我直呼难带。

　　可事实打脸，江沐可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