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消失了，残存的兵器、使徒的灰烬还有雕像的底座……全都被怒火之刃彻底吞噬，化作无尽烈焰的一部分。
“你做的很好。”愤怒魔神咕哝着，艾克只能猜测祂很是满意，“看来你拥有从我手上拿走这东西的资格。”
红色触手从一旁探出，艾克接过个黑色的铁盒子，里面的东西大概是他的奖励，但很快他发现盒子根本打不开。
“该怎么用？”
“看到上面的缝隙了吗？将怒火之刃恢复成最开始的样子，然后插进去。”
艾克依言而行，谁知刚刚捅到底，大量火焰瞬间被盒子抽走，维持心脏的热度急速下降，脸色顿时苍白如纸。
“放肆！”
魔神暴怒地甩出两根触手，生生从黑色盒子上扯出来个透明的东西，接着不由分说地攥紧它的喉咙。
“在我面前玩小动作？活腻了吗？”
巨大的力量甚至让盒子本体发出了呻吟，透明魂灵更不用说，整个身体连续闪烁，看得出来是在拼命挣扎，然而对上愤怒魔神强悍无比的力量后，一切反抗都是无济于事。
艾克眯起眼，这玩意的尖叫有点熟悉，好像不久前才听到过。
“还敢反抗？”
魔神大怒，刚想呲牙威胁一下，透明物体竟然有样学样地长出一根触手，一耳光打在狗脸上。
空气顿时凝固了，艾克和身体里的影子瞪大眼睛，他们自认算是比较胆大包天的，可也绝对没勇到这个程度！
影子喃喃吐槽：“这已经是头铁到找死的级别了！和勇敢啥的是两码事啊！”
总之无论勇敢也好，头铁也好，其下场是相当惨烈的，魔神的处置方式一向简单粗暴，脑回路更加简单的愤怒就更不用说，干净利落地张开大口，喉咙深处眼看就要喷射出强劲的火光——
恰在这时，艾克瞥见了透明物体的侧脸，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他被打飞出去时看到的那张被污染得残破不堪的面孔，简单地一重叠，再对比下声音。
“等等！”
愤怒魔神略带惊讶地偏过头，在无数年的生命里，这还是第一次被自己的使徒打断，虽然有点恼火，但不得不说这样的体验还是有点……新奇？反正比以前那些只会执行命令，话也不会说的东西强多了，哪怕它们和自己的关系比面前这个人类更近。
“为什么？”
这句话没有用嘴说出来，魔神还没有放弃一口火焰喷死盒子的想法，艾克只能同样通过魔神和使徒之间的精神链接尽量哄着这位不知多少岁的大宝贝：“既然您已经将它赏赐给了我，那怎么处置这家伙，应当是我的事情，您说对吗，魔神大人？”
“唔？”
魔神眨眨眼，尾巴疑惑地上下拍了拍，是这样的吗？说起来魔神赏赐的东西好像的确没有收回来过，而且也从不干涉使徒和信徒们如何使用，那这个——
艾克立刻加码：“反正我把它带走后，很难再回到这个空间，它是不会对您造成威胁的，顶多在暗中想要对我出手而已。”
愤怒魔神翻个白眼：“那还不如就地处决。”
“但我猜测，这个家伙的存在与否，将直接决定盒子威能的大小，所以在保证安全地前提下，还是尽量不要杀死它。”
愤怒魔神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物体的灵魂会影响它的能力？”
物体的灵魂？这还是头一次听说，艾克原以为只有巫师们长年使用的物体才会慢慢吸收灵魂碎片最终产生意识，可尽管如此它们拥有的也不是真正完整的灵魂，而是无数碎片的集合，因而算不得有智慧的生物。
但是眼前这个……
“它的灵魂……是完整的？”
“没错。”
那么，这个看起来很普通的盒子，实际上是个独立的生命？就是不知道它和先前被污染的N08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有相同的面孔？
“我……”
“停！”狗爪子摆出不必再说的姿态，“我知道你还有问题，可我不能回答，否则会违反规定。”
“游戏的规定？”
“反应很快，正是这样。”
“那规定里关于情报方面的兑换，有什么说法吗？”
“不止情报，还有道具、能力、身体的强化……总之只要不超出我们魔神的能力范围，你都可以得到，但必须用只有游戏才承认的‘积分’来兑换。”
积分？
“怎么获得积分？”
“完成游戏任务，找到珍稀的道具，还有在突发事件中获胜，都可以获得道具。或者更直接一点，只要杀掉你的敌对对手，他身上的所有积分和战利品都会归你所有，而他信奉的那位魔神的赌注以及在游戏中的全部收益也会被我拿走一半，并把祂踢出游戏。”
艾克觉得，这位愤怒魔神对游戏奖励还有赌注完全不感兴趣，祂好像更希望亲自把什么对手或者有过节的家伙踢出去，况且这个“踢”……恐怕也有字面上的含义吧？真的用脚……呃……狗爪子踹人的那种。
再联想到这位先前已经输掉游戏不知多少次，恐怕祂获胜的唯一动力，就是挨个大脚踹回去，报“不知多少次被踢屁股”的仇恨。
“积分标准呢？”
“你看到符合规定的东西，或者触发什么事件后，会得到明确的通知。放心，现实世界里的其他人不会看到或感知到任何消息。”
祂低下头，看了眼爪子下踩着的倒霉盒子和不断挣扎的透明灵魂，阴森森地笑了笑：“实际上，这玩意价值少说200积分，顶得上你执行两次任务了，还没有统计物资消耗呢。所以把它给我怎么样？我可以多拿出50积分，无论评议会最后鉴定的价格是多少。”
盒子静止了一瞬间，接着疯狂挣扎起来，一边挣扎一边用目光向艾克恳求，看来它相当明白落入魔神之手的下场。
艾克没有立刻说出决定，尽管作出这个决定并不难，他在思考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魔神口中的“评议会”是什么？
按照愤怒魔神给出的信息，评议会似乎拥有鉴定物品价值的功能，理应是类似于裁判一样的存在。可如果它真的是裁判，这么重要的角色又不该到现在才被愤怒魔神说出口。
那么……难道评议会只有鉴定的功能？可真是这样，干吗起这么个名字呢？
艾克思忖再三，还是没有向魔神提问，如今力量对比太过悬殊，他的情报魔神可以轻松获取，但魔神的情报艾克绝不能随意探索，哪怕不着痕迹地试探也不行，天知道这个魔神是不是真的像看起来得憨傻。
于是他假装终于权衡完了利弊：“大人，我觉得这东西保留下来一定有用，不过您说的也对，万一它背叛我，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
愤怒魔神饶有兴趣地抬头：“所以你的结论是？”
“请您赐给我足够牵制住它的方法，或者诅咒也行，但必须是我能用的，否则总有疏漏的可能。”
艾克有些忐忑，这等要求毫无疑问属于“心有龌龊”的范畴，换个疑心病重的魔神大概要直接惩罚了吧？
可这是必须承受的代价，为了最后可能的翻脸，一切能够团结的力量都必须被集中起来，握成个拳头打出去，所以哪怕这个盒子不久前才想要艾克的命，但它是魔神的敌人，而且有足够威胁到魔神的可能，那么就可以做临时的战友。
愤怒魔神可不知道艾克心里的盘算，命令来得非常痛快：“行，反正你已经把怒火之刃的一部分火焰留在了这盒子体内，只要接下来的任务通过，随时都可以用精神力沟通这些火焰，万一它产生什么不好的念头，那么在它来得及施行之前——”
爪子做了个爆炸开裂的姿势。
“砰咣！连渣都不剩。”
也不知是不是听明白了威胁，还是无法抗衡魔神近在咫尺的威压，盒子迅速收起全部异常，安分地躺在原地，半点异常都不显示出来。
“好吧。”魔神表现得有点遗憾，好像很希望爪下的盒子反抗一二，来个师出有名，“那就交给你了，我也很好奇你能开出什么来。”
艾克举起怒火之刃的动作一顿：“难道里面的东西不是固定的？”
“当然不是，如果是固定的，岂不少了很多乐趣？”
也就是说奖励是盲抽？看来这种盒子不是唯一品。
“万一弄到没用的……”
“哦，这点你尽管放心，虽然不知道具体内容，但所有黑色盒子里的东西都必然是好货。”
艾克皱眉，所有“黑色”盒子里的奖励都是好东西？那是不是还有别的盒子？而且里面的可不一定是“好东西”了，甚至有害也说不定。
那么他必须珍稀这次打开盒子的机会。
怒火之刃迅速捅到底，盒子这次没有反抗，安分地自己打了开来，露出了里面厚厚的一叠……
“纸牌？”
艾克诧异地拿起其中一张，没错，就是纸牌，而且是看起来普普通通完全没有变化的纸牌，背面是纯黑色，正面是空无一物的白色，仿佛在等着什么人把内容填写进去。
正想询问，愤怒魔神反而先开口，语气非常惊讶：“运气不错么，小鬼，竟然拿到了从来没有被定义过的道具。这种东西又叫原始道具，非常有意思的。”
有意思？
能够被魔神称为“有意思”的东西，大概真的就是字面上的“有意思”，只不过是站在魔神角度而言。至于人类么……呃，艾克觉得他还是不要想为好。
迅速将黑色盒子扣上收好，艾克叹口气，看向周围一如既往的白色空间，仿佛不久前的大战与烈火从未发生过一样：“那么，大人，我到底该怎么出去，只有在物质世界才能进行游戏不是吗？”
“啊？哦，说的也对。”现在的魔神又变回了那副傻乎乎的大狗样子，“这样吧，给你打开个任务好了。奖励分数……先来个20分。”
艾克：“……哈？”
不是，任务难道是魔神们自己分配的？那干脆来个“走十步就能赢得游戏”的任务算了，胜之不武啊！
可惜大狗好像看出了艾克的心思：“别想歪的，任务和奖励分数都是有限的，一般分数的多少和任务的难度挂钩，最后还必须评议会通过才能执行。”
艾克意识到时机来了，第二次提到评议会，他起疑心发问就合乎情理，但直觉还是让他在最后留了个心眼：“为什么非得挂钩？标准是什么？”
“标准？标准在评议会手里，我们参赛者可管不了。”
又是“评议会”？对于一向以自我为中心的魔神来说，它出现的频率是不是太高了？
于是艾克只当没听见，顺从本能开口：“好吧……看来没有捷径可走。”
有那么一瞬间，艾克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从里到外看了个通透，显然是面前的魔神在窥伺他的心思，考虑到对话时的情况，这种举动只可能是检查他和评议会的关系。
但他们能有什么关系？连评议会这个词本身都是从魔神口中才知道的，为什么会怀疑他？
除非……
“行了，你该走了。”
魔神终于确认了什么，不耐烦地一挥爪子，艾克脚下一空，整个人向下落去，很快不见了踪影。
眼看空间“地板”上的大洞愈合，魔神这才抬起头，语气冰冷得像是台机器，像是在和谁汇报情况：
“是的，最终结果无法确认……是的，已经是第十三位参赛者，仍旧无法排除他和‘评议会’的关系。”
“是……我会继续监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