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入场插曲(三)
进场的时候,成固明显感觉到,几双火辣辣的眼神射过来,夹杂着强烈的蔑视,让他心里很不舒服,感到非常压抑。大家走得都很慢,周围却静得出奇,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时光仿佛凝滞了一般,成固感觉这一段路走得特别长。
不一会儿成固愈发觉得紧张起来,手心都出汗了,下意识地偷偷伸手去牵着麻陈君的衣角。麻陈君马上感觉到了,他没有撇开他,而是直接牵着成固的手跟在开山王后面,一下子让成固脸红了。虽然他觉得现在自己已经是大人了,但是被长辈这么当小孩子牵着还真挺不好意思的,尤其是在这种公众场合。成固开始想松开,但是麻陈君手抓得很紧,好像有意而为的样子,估计是感觉到他紧张而手心出汗了。成固便不再有这不好意思的想法,放松地牵着手一起从戴维营、高兴、耿仲铭、兆则受后面绕到西北角的座位上。
大家这么盯着他们,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不单单是因为他们是战败国的身份,他们是很惊讶,帝奥国竟然派了四个谈判代表,开山王成皓、麻陈君自然是不用说肯定得来的,但是除了他们还跟来了一个较为文雅的臣子,还有一个小孩。特别是他们把成固这个年仅十六岁的毛头小子带到这种场合,让各国代表很是不解,莫非帝奥国真的到了无人可用的地步了?
不过对于成固的到来,有几个人看法却有点不一样。
比如隐德王盖乌斯,觉得成固应该是准备来当质子的。隐德王盖乌斯事先获得了江以日的通报,知道帝奥国代表的所有情报,来的是开山王成皓、麻陈君、何子中、贾明珠、师图额以及三王子成固这几个主要人物。他猜到了帝奥国不敢让北川王成瑞来,估计开山王怕顺位继承最高的嫡孙北川王成瑞来了被扣留。所以隐德王盖乌斯对于入场谈判的人选,也事先跟礼仪官辰菊说了,只放开山王、麻陈君、何子中、成固四人进来。
高明也觉得成固是来当质子的,但他看到成固还很年轻,甚至可以说显得稚嫩,不免也有些佩服。特别是麻陈君牵成固的手的那一幕,更让高明愈发觉得,这个年轻的三王子来之前是做了一番思想斗争的。同时也说明开山王、麻陈君,对这个后辈还是很宠爱的。
而颜国营则比较例外,他反倒觉得帝奥国比较难舍得下本,把这个年轻的没用的三王子拿来当质子,显然是诚意不够。
开山王成皓坐在西北角的座位上,桌子明显比其他国家的小--这礼仪设计还真是安排得细致到家了,为了羞辱帝奥国,竹下人真是不遗余力地用心啊。麻陈君站在开山王身后,他的左边是何子中,右边是成固,成固始终低着头。等开山王坐下了,成固这才稍微抬起头观看其他各国的代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竹下国君隐德王盖乌斯以及商池国摄政王颜国营,因为他们的穿着实在太特别了。前者金黄色皇袍,天蓝色衬衣,非常鲜艳华丽,皇袍上面镶嵌着各种宝石,闪闪发光,非常夺目;手上、脖子上带着好几条珠宝首饰,甚至耳垂上还带着一对硕大的蓝宝石耳环;头上的皇冠金闪闪的,也非常大,估计是很沉吧,导致他一直没怎么敢转头;不单如此,他的额头上还挂着一条较小的红蓝宝石相间的链子;就差在脸上写着“我最富有”,来证明他是全南疆最富裕的人了。后者着衣朴素灰暗,没有任何装饰物,也没有任何首饰,皮肤也没怎么保养,略有皱纹;虽然没看到传闻中的补丁,但是这种人如果放到平民人群中去,肯定是看不出是堂堂商池国摄政王颜国营。
这两人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成固隐约记得,除了国君,各国的官员包括藩王的官服都是有特殊图案的。商池国的好像是月币,成固想到这点才意识到颜国营的袍子其实是有露出半圆图案的,大概就是月币。月币是商池国为南疆各国(除埃弗国)制定的通用货币,分为新月币、半月币、圆月币三种,分别对应一度、二度、五度,度是月币的基本单位。
隐德王盖乌斯身后站着的一脸怒气的将军,站得笔直,右手按着宝剑,想必这就是盖利斯吧,背盟战争后期竹下军统帅,也是关东战区四国联军统帅。显然他是气坏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辛利文那个方向,而那个辛利文则把头仰向右斜上方。在隐德王盖乌斯左右手边上,站着的是两位高大威猛的御前侍卫,他们相比贾明珠、师图额要年轻好多,也英俊许多。不知道是不是跟隐德王盖乌斯喜欢好看的东西有关,特地选了两个“漂亮”的御前侍卫。
坐在正南方的弗沙亲王,看上去面相倒是挺和善的。确实年纪比麻陈君稍小一点,中发略卷,皮肤偏白,比成固想象中的还要白,因为他比成固所知道的南陵的黄种人还要白许多。第一眼成固便觉得很正派,这大概跟他坐姿有关,坐得很端正,跟开山王一样,而且眼睛从不到处乱看,从之前他们在争吵座位问题他从不发声参与的情况来看,他应该是不怎么合群,至少是不合这些人的群的人。麻陈君曾告诉成固,弗沙亲王是正人君子。成固暂且是相信了,但是仍然把他当作敌人,因为他代表着乌利弗尔国,而乌利弗尔国是侵略帝奥国的国家之一。
东南方向座位上的阿宋国太子辛利文,确实是蛮年轻的,脸还稍微有些充血,很显然是刚才的怒火还没消退吧。辛利文着装跟成固的大哥成瑞有点类似,偏向武风。而他身后的戴维营,身着玄色皮甲,因为被辛利文挡住了,没怎么看清楚脸。武将如果是平时上朝是有穿特定官服的,但穿盔甲的话,就不用了。
斜对面正东方,就是他最痛恨的人高明了。显然是看上去没那么老,胡子不多,还是黑色的,似乎看不到白的,而且面相也稍微有些“慈祥”。除了他那两鬓一小撮白发外,还真感觉不出有多老。高明见成固望过来,还冲他来了个微笑。这让成固有些不寒而栗起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成固连忙把头转向耿仲铭跟兆则受。
转过去的时候,就被恶心到了。他们穿得有些妖艳,又红又绿的,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刚才低着头,一直没怎么注意。特别是耿仲铭,又矮又丑,简直是奇葩,竟然还穿成那样。而那个兆则受也不简单,涂个红蓝绿三色指甲,也是挺奇怪的。
成固默默地闭上眼睛,心中默念,没看见,没看见。
不过,开山王桌子前面的酒杯马上引起的成固的注意。这个倒不是成固先注意到的,而是开山王、麻陈君、何子中三人不约而同地盯着那个酒杯的时候,一下子也把成固的目光也吸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