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君子之约(一)
麻陈君在乌利弗尔也有一定的知名度,他为了国家游历各国的故事,也在乌邦传为美谈。甚至有些地方将其神话,说他头上的U型疤痕是月神转世的证据,将来会带给南疆月神的指示。另外麻陈君还不分国籍地收养在战乱中走失或者被遗弃的孤儿,在提京郊区芝奇县还特地圈了一块地安置他们,所有费用都是来自自己的俸禄与十槐家族的捐款。这件事,在南疆一直被津津乐道,尤其是理宗学者,极力推崇称赞。
虽然迷信部分,弗沙不会相信,但是对于麻陈君其人,在帝奥国的地位与名望,各国对其事迹的记述来看,可以肯定,是众人口中的贤能之人,所以弗沙亲王早就想找机会认识他了。只不过因为昭和公主成凰溺水导致两国交恶,不管官方还是民间的交流几乎是中断的,所以一直没那个机会。
麻陈君首先给他行了一个君子之礼,赞道:“久闻弗亲王贤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弗沙也马上回礼,答道:“哪里。麻陈君忠勇智慧,才是令在下佩服的,这边请。”随后让了个道,示意麻陈君一起进去。
对于弗沙的称呼不用“本王”,而是“在下”,这让麻陈君也有些吃惊,这样没架子的亲王实在是太少见了。麻陈君放松地跟了进去,一进门就注意到们对面的案头右上角放着一叠书,中间放着两本翻开的书。除了这个之外,右边的架子上还放着一件长条的东西,由白色的布包裹着的,可能是棍子或者权杖之类的东西吧。
麻陈君心想,这弗沙亲王果真是跟传言中描述的一样,勤于学问,重视科学,连出席国际会议休息的空隙都没忘记看书。再想想自己,这几年忙于应付战争,奔走于各国,“毫无建树”,几乎是没看过书。在战前还经常跟何子中、司寇复等人讨论理宗古典,之后就完全断绝了讨论。一比较,不免觉得惭愧起来。
麻陈君随即喃喃自语:“麻某多年未读书,已与乡野村夫无异了。”
弗沙见麻陈君自称“麻某”,也是吃了一惊,也觉得他没什么架子,但是又见麻陈君目光暗淡,便轻轻拍了下麻陈君的肩膀,安慰道:“在麻陈君心里国事比学问重要,自然无暇顾及,人之常情,莫要自责。”
“唉。”麻陈君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对弗沙行了一个君子之礼,继续说道,“多谢弗亲王提醒,贵国建国时间虽短,却能迅速崛起,究其根本原因乃重视学风。纵观诸国,每日却想着如何消灭敌国,一切围绕战争,竟然还妄想实现日月星之盛世。唉,若是吾国能早点意识到此处,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般地步......”说完眼眶湿润了。
的确帝奥国虽然在贤明的开山王的领导下,国力逐渐增强过,但是主要还是在经济跟军事上,至于科学跟文化教育方面,着力还是偏弱的。
弗沙见之,不免动了恻隐之心,然而却说:“国家自强,不管哪个时代皆是不能放弃之口号。然不论侵略战争还是反侵略战争,最终受苦还是百姓,能免还需尽量免。”
“唉,若能避免便好了......如今南疆之局势,不是尔死便是吾亡,仇恨积累十几个世纪,哪能倾刻消除?恐怕这仇恨会像车轮一样,永远翻滚下去了。”麻陈君用袖子擦了下眼睛,反驳道。
弗沙微微一笑,问道:“听说麻陈君乃帝奥国智慧第一,在下斗胆请教一下麻陈君,何为国?”
“国者,家之聚也。”麻陈君随口就说出了理宗经典中很有名的这句话。
弗沙继续追问:“那在下再请教一下麻陈君,何为家?”
“家者,血亲之聚也。”麻陈君又本能地吐出理宗经典中的另外一句话。
“那何为国家?”弗沙继续追问。
麻陈君答:“国家者,合血亲之聚合也。”
麻陈君回答的这三句话,前两句出自理宗创始人,伟大的贤者莫辟,第三句话出自鲁腾国建立者,北理宗主黄享。这三句话是学理宗的人,最为熟悉的名言。尤其是南理,尤其推崇。(北理因为被摩林教征服统治,加上武理、文理分裂,家族概念受到限制,故而家国思想不如南理强烈。)前两句是理宗在创立初期传播、发展的重要理论,使得中原地区分散的各大家族政治势力,逐渐有了统一的思想;第三句更是黄享建立鲁腾国的理论武器,传说当年他就是凭借这句话,说服大部分家族结束各自为政的局面,组建成较为统一的国家政权。
在最初的先贤眼里,受那个时代的影响,认为国家是由三个层次组成,最底层为血缘联系起来的小家,次之为血缘上起源相同的小家组成的家族,再由各大家族组成国家。这个是最初的国家概念,由北理提出,随着理民南传至圣像国或者古月国。但南理宗主里田又写经对其进行了释义,称“家者,有血亲聚合者,亦有非血亲之聚合者,在于亲而非血;国者,有合大家者,亦有合小家者,在于同心而非族别。”使得国家的概念更加完善,家国思想在南疆得以加强。
弗沙接着抛出了一句令麻陈君很难回答的话:“那在下再请教麻陈君,我乌利弗尔地平线王朝,所有皇室乃奈赛后裔,而贵国皇室亦奈赛后裔,为何出现乌利弗尔、帝奥这样一家两国之现象呢?”
“这......”麻陈君被问住了,陷入了思考。
的确从古至今,国与家的概念主要由血缘关系维系跟确定。国家政权的争夺,往往血统更纯正的一方会更名正言顺一些,追随者也会更多。而国家灭亡最主要的标志,就是这个国家的统治者--王族是否被消灭或者取代。然后随着历史的发展,有相同血缘起源的国家逐渐出现,然后战争的推动下,不同血缘起源的国家也慢慢出现了。
以南疆为例,古月文明满月时期,天子为奈赛氏,祖先为奈赛;四大公国中竹下公国喜鹊王朝吉伯氏,祖先是吉伯,本为古月国第一位天子奈赛的伯父;墨克公国麦元王朝麻氏,祖先是麻宋君,本名为奈赛宋,是奈赛的后裔;提奥公国提山王朝成氏,祖先是成虞君,本名为奈赛虞,是麻宋君的胞弟,也属于奈赛后裔;安松公国羊脂球王朝巴库氏,祖先是巴库,本名吉伯*巴库,是吉伯的后裔--四大公国的起源可以说是同一个祖先,当然这是基于国家统治者的血缘关系而言。
但是这个有深厚血缘关系的大家庭,并不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