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易柏梧这种犯了错不接受悔改,还顶嘴,没有一点感恩之心,这种人就应该逐出三六团队!
——付老师)
星期一的早晨,同学们们显得格外高兴。阿毛和阿顺早上刚一进教室,同学们都围了上来,询问有关阿毛阿顺家的事情。
阿毛不得不极其不乐意地说自己家的确起了火灾,阿顺则解释,自己已经住在了龙爷家中,但同学们最关心的却不是这点。
“……就这样,龙爷用血芦苇迅速击败王石全,然后抱起昏迷不醒的阿毛以及阿顺用绝世轻功回家,他们醒来时就在龙爷家里了。”易柏梧笑着说道,“很搞扯,Isn't it?”
“但是,”张文静说道,“阿毛阿顺,你们为什么也跟着宣扬龙爷的胡编乱造呢?只要有智商且读过书的都会明白,龙爷将你们忽悠了呀。”
面对张文静这个其实不算漂亮的女生,阿毛阿顺红着脸摇了摇头。
“再明显不过了。”易柏梧得意洋洋地大声说道,“龙爷看上了他们的房子,成为他们的监护人就可以得到一大笔财富。
“那焚尸场周围的坟地,十分荒凉,又有一些好事之徒编了些‘血芦苇’,‘闹鬼’等无稽之谈,龙爷就逼他们去,他们被蚊子咬了一口,迷了路吓晕过去了,第二天就在龙爷分给他们的房间醒来,然后龙爷发挥自己妄想家的想象力给他们洗脑。”
这恐怕是阿毛阿顺唯一一次高兴地看见付老师出现在门口了。付老师在那里站了一秒钟,同学们顿时群鸟兽散,以三秒钟的时间回到座位上摆出端正的姿势,但为时已晚。
“人家有没有家破人亡,”付老师走上讲台,掏出自己红色的包裹拿出《直面中考》,“不关你们任何事,而你们要是再因为多管闲事而耽误学习,”付老师翻来书,“下场将会和阿毛阿顺一样。
“全班英语书所有单元句子、短语、词组抄十遍。一千字检讨。不服的加倍。中午一点前交。这是你们自找的。现在拿出《直面中考》翻到P112页。”
这一次,付老师仍然像往常几个月一样不停地讲,黑板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英语句式。同学们心里想着龙爷故事的真实性,只想注意时针的转动,希望早些下课,不过……
……六点一十五到六点五十,早自习结束了,但付老师没有下课的准备……
……上课铃响了,七点到七点四十,下课了,外面传出其他班同学们的欢笑声,付老师把门关上,没有下课的准备……
……上课铃又响了,付老师继续讲动词不定式……
……下课了,这次是一个二十分钟的大课间,同学们的喧哗声由高到低,他们都出去锻炼了——现在全校只剩下六班在“发愤图强”,“奋发图强”……
终于,上课铃响了。这节课已经不属于付老师,但付老师还是占用了十分钟。
然后,化学老师一脸委屈地站上讲台,开始研究二氧化碳灭火器的实验——当然,只能在电脑上看视频,付老师每隔五分钟就回来推开门检查一道。付老师是想确保没人偷懒,但她似乎将同学们的注意力频频打断了。
化学老师从不拖堂。当下课铃打了后,本来想继续追问阿毛阿顺的同学们,现在都一窝蜂地冲向厕所——他们已经憋了至少两个小时零三十五分钟。
当一些同学回来时,阿毛阿顺上厕所的借口被驳回了,他们十分不耐烦,却不知道如何表示出来,只好干巴巴地说道:
“没错……对,我想是的……哦,那就是说,应该是有人被害死了吧……”
“难道他暗示说,”易柏梧也积极吸引着同学们的关注,同时却又竭力表示自己对比根本不屑一顾,“焚尸场和医院合作,医院提供假死亡证明,将昏迷或者休克的病人送去焚尸场,双方平分钱财?
“这根本不可能!太荒谬了!能想到这一点的绝对是天才!”
阿毛终于忍不住了。
“够了!烦死了!”他以平生最大的力气叫道,脸涨得通红,“你们去问龙爷不好吗,非要缠着我,还有,”他突然转向易柏梧,脖子也红了,“总是你们几个,就只知道来烦我们!”
班上突然由沸反盈天转为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易柏梧的脸一片白一片红,就像被阿毛打了一巴掌还留下了淤青;
张文静隔着六百五十度的眼镜瞪着他,眼里喷射者怒火;
围在阿毛阿顺周围的同学们也不说话了,目光在阿毛,阿顺,张文静和易柏梧之间游来游去。
阿毛脸上,脖子上的血液又极快地缩回内脏,变得惨白,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这什么,心脏突突直跳,自己也吓傻了。
门又被嘎吱一声打开,付老师那张牦牛脸又探了进来。
“是阿毛在大喊大叫吗?那阿毛的小组给我扣十分!剩下的乖乖们都赶快回座位,我要说事情!”
同学们发出了一片哀嚎声,教室外面几个其他班的同学都向门内看了几眼,但付老师似乎没有听见。她一将红色的包重重地放在讲台上,同学们就推断出里面装着六本练习册了——肯定还添加了一大堆笔记。
“今天下午龙爷有点事,可能不会回来教太极。”
同学们交换着失望的眼神,就当他们要再次哀嚎时,付老师加大了声音响度:
“但是,中午我们几个教师会让他参观一下我们两江才育中学校。”
她煞有介事地瞪着同学们,由第一排第一列到最后一排最后一列,像一道X光机前面一般,似乎要同学们的内脏以及脑电波的回路都尽收眼里。
“你们做到良好的班风班纪,要让所有人相信:我们两江才育中学校——”
付老师突然伸出一只骨节巨大的拳头狠狠地敲着桌子,前排几位同学吓得终于失去节制,倒抽一口冷气向后移去,想离她越远越好。
“——是方圆一百五十公里内最高等,最优秀的学府,每个人能进才育学府,都是精英,我们更是三六精英!任何毁坏班风班纪,违反学校要求的,都将受到不可饶恕的惩罚!”
她目光如炬地瞪着张星宇,张星宇的手关节,肘关节都白了,脸则变为僵尸般的橘绿色。
过了大约四分二十九秒,付老师才将目光从脸已经变为紫色的张星宇上挪开,微微一笑,打开红色牛皮包……
“好,争分夺秒,继续加油,天道酬勤不酬怨……翻到刚才没有讲完的部分……”
只到上课铃响了六分钟,她才恋恋不舍地让这节课的物理老师进来将串联电路分析……
……中午……
“嗯嗯嗯,你,哦不,您,就是付老师了,前几天见过你,您。”龙爷说道,旁边一些好奇的六班同学发现,他的伤疤果然不见了,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过伤疤。
付老师露出灿烂地笑容,对现在龙爷面前的人一一介绍。学生们注意到,龙爷比他们都高出至少一个头。
“这位,朱校长,市级一级数学教师,从事教育工作数十年,资深渊博,现任两江才育中学校校长。”
朱校长挺起胸膛,他煞有介事地和龙爷握了握手,上身下身形成的弧线还真像一头猪。
“这一位,杨斌老师,从事物理教学行业多年,三次连蝉教室赛课第一,即将被任命为才育中学高级副校长,具体时间就是上级来审核全校并做问卷调查,以及太极的那一天,由上级在全校师生面前颁发证书。”
杨老师毕恭毕敬地站在朱校长旁边,笑着和龙爷握了握手。他微笑着说:“有您在,我们一定能通过核查!”
“好了。”付老师以询问的目光微笑着看着杨老师和朱校长,“走了吧?”
“等等。”龙爷皱着眉头指着第四个人,“他是谁,你们没有介绍呀。”
朱校长看向一直企图站在最显眼地方的唐副校长。唐副校长饱怀希望地看着朱校长几人,不料朱校长干巴巴地说道:
“他是唐副校长。”
朱校长转身看一只蚂蚁似地看着唐副校长殷切的目光,极其不耐烦地说道:
“你回去吧。”
唐副校长傻笑着弯腰走了。
朱校长领头站在前面,对学校各种设施指指点点,如同成吉思汗指点江山。
“那边为什么被封住了?”龙爷指着一片由白铁皮封住的地方。
“维修。”朱校长漫不经心地说道,“不光是那个地方需要修一修,我们整个学校都要翻修呢,不然不会给他们留下一个好形象。大概要花费十几万呢……”
当他们走到食堂边时,朱校长缓缓说道:
“龙克裘老师,如果您不介意,就可以在学校就餐。”
龙爷早就看腻了那些写满字的楼道,听到朱校长的建议后立即同意了。他第一眼就看见三个有一人高,挂在食堂顶部的金色大字:美膳房。
他仔细观察食堂内部,食堂大概有四分之一个操场大小,共有二层,由食堂工作人员负责打饭。
一股挥之不去的怪味袭来,当他适应了这股异味之后,这才发现食堂里十分昏暗,几盏灯时明时暗,灯上缠满蛛丝网,网上裹着许多苍蝇,蟑螂,一些还藤蔓般地吊在半空中,被学生说话的音浪吹得荡来荡去。偶尔有些放在了学生的头或耳朵,脸上,他们就一边说话,一边轻描淡写不经意间拂去,似乎早就习惯了。
地上很滑,不滑的地方也像有胶水似的,脚踩在上面很难再抬起来。
接助昏暗的灯光,墙上还贴着许多早已弄脏破损的图画:
一个正在跑步的人,旁边一些蔬菜水果,上面写着:多运动,更健康等标语。
合理膳食金字塔,共有五层,上面用图画和字样标注了一些合适用量,有“合理分配和控制饮食,均衡营养摄入,保持健康体质”等字样。
还有一些巨大标语,大意是说,学校坚持最新科学研究的方法,均衡各种营养分配……
那股异味已经越来越浓了,似乎根本散不出去。就当龙爷开始后悔来食堂吃饭时,朱校长一把拉住他,说道:
“不,这边。”
“不在这里吃吗?”龙爷指着那些塞满学生的窗口。
朱校长笑了笑,似乎在嘲笑龙爷的幼稚。
“教师和学生怎么能一样呢?肯定是分开的。学生的伙食怎么可能让教师吃。”
朱校长,付老师,杨老师一行人将龙爷带到一个由两个手持棍子一米八的保安看守的门前,门上写着四个金色大字:教师食堂。
学生们似乎都不愿意往教师食堂这边走。看清是校长后,两位保安微微鞠躬,其中一位轻轻地推开了门。
龙爷突然感到十分刺眼。他微闭着眼睛,但见一片金碧辉煌,这里空间明显开阔的许多;
地面由各种美丽如花的几何图案地砖铺成;
墙面下面是十分有艺术性的红砖,上面部分是米黄色的墙壁,墙上有许多美丽的油画;
淡雅的音乐声漂浮在湿润的空气中,餐厅上方的各种水晶吊灯也顺着节奏摇摆;
各式各样的饭菜都摆放在瓷器餐盘上,多少由自己选,后面不但有水果,还有一点熏香,既能驱除苍蝇,又能使空气更佳清新了。
当易柏梧将在当天中午听说时,他评书般地来了一句并不算好的标题:
昔有刘姥姥进大观园
今有龙爷入教师餐厅
随后,朱校长等人就告诉了龙爷接待和应付上级审核具体过程,并保证让他不会太累。龙爷尽管极其不悦,但他在玄门中的地位对朱校长等人毫无意义(他们花上几个星期才有可能相信),他勉强同意了。但有一点却实在是“过分”了一些。
“不!”龙爷在校门口说道,他十分勉强的笑容早已蒸发得无影无踪,“这些钱我不要,我只收我教太极的钱。”
这时朱校长等人都走了。杨老师立刻川剧变脸般地换了一张脸道:
“龙克裘,你最好收下,你知道我们请你吃饭,给你钱是对你好,你不要……”
“不要什么?”龙爷靠近了杨老师,两人鼻子几乎对在一起了。“只有我收了钱,你们才会真正放心,因为大家都有把柄了,是吧?你一看朱校长不在了,就立刻飞扬跋扈,对吗?”
虽然杨老师比龙爷矮了一个头,但他只是微微冷笑,道:
“你算聪明。收下吧,一定教好,你知道付诗梅老师的儿子是谁……”
龙爷打断他的话,笑得十分轻蔑:“和他那死得古怪的老子,几乎干的同种事情。整个小镇西边,几乎所有做生意的,还有大多数居民,谁不知道?”
杨老师又盯着龙爷看了一眼,但很快发现,对方气场比在朱校长面前弯腰已久的他高出许多,于是移开目光,将钱向龙爷手中塞去,喝道:
“拿着!还有,今天下午你不教太极,你干什么?”
一股热气突然通过手里握着的钞票传来。杨老师差点叫出声来,一条手臂的经络全都麻了,手不由自主地张开,那一大把钞票全部散七散八地飘落着铺了一地。
杨老师只得收住这条手臂,咬着牙齿不让疼痛表现在脸上,蹲下身子用另一条手臂去捡,但一点微风又将许多钞票朝着多个方向翻着身子吹走,看来要收拾好大半天了。
“谢谢您们真诚的款待,不用送了。”龙爷说道。杨老师蹲着身子抬头看着龙爷,隐隐绝得对方有些幸灾乐祸,但龙爷很快转过身走了,只留下一个背影。
杨老师心中不禁起疑,但他又提醒自己太荒谬了。这时钞票中夹着的一张朱校长画的课程表草图,顺着风落叶般飘向龙爷。
龙爷不经意间伸手一抓,钞票居然转了个弯落在他的手里。不,是风转了个弯,这太荒唐了!不过当杨老师立即说服自己时,龙爷又回过头来。
在这个距离,即使是蹲着不抬头,也能轻松看到龙爷的脸面。
“这张我留着。”
龙爷一只手将纸条折叠收回袖里,杨老师下意识地用腹部夹紧了正在抽筋的手臂,看上去就像寒风中取暖的饥民。
“我要去处理阿毛阿顺家房子的事情,既然已经是监护人了……哦,”龙爷又想起了什么,“我一定会,嗯,教好你们—太—极—的。”
龙爷又露出了在杨老师看来十分邪魅的笑容。他继续离去,留下杨老师目瞪口呆地蹲在那里。寒风又刮起了,几张百元大钞落在了马路中间,他也没有注意到。
六班教室里一片热闹。这时,付老师还没有进入教室,其他科目老师已经将付老师占用吃饭时间在练习英语当做牛顿第一定律般的常识,所以都没有来,因此现在同学们拥有了几个月以来的第一次自由。
中午的伙食虽然还是极贵,(三个牛肉丸十八元)但至少没人吃到虫子了。
和往常一样,同学们有些坐在凳子上做作业——基本全是付老师的英语作业,但大多数人都为了享受这十分钟不到的闲暇,又讨论了关于龙爷的事情。
易柏梧又抢着阿毛和阿顺的风头,故事情节也令人感到越来越离谱,他还说龙爷那朵花是在想他的妹妹,可能已经死了。但同学们终于再也讨论不出更多(其实他们根本不信),于是就将注意力放在了电脑上。
电脑上有一个摄像系统,平时上自习时,老师就会打开它,下面学生的各种小动作尽收眼底。电脑也储存了一些学生的图片。易柏梧就喜欢翻出这些照片,这次居然找出了上一届学生的照片。
这些照片大都十分滑稽,都是上一届学生自拍的,摆了各种各样滑稽古怪的姿势。在中考的压力下,学生们都缺少欢乐,看着这些照片,忍不住都笑了出来。
就在这时,付老师突然走了进来,她的脸格外阴沉。
整个教室立即安静下来,似乎有一股巨大的乌云压力笼罩在教室上方,令人窒息。
付老师将华丽的红色牛皮包一放,轻声细语道;
“刚才笑了的,都出来。要诚实守信,同学们相互监督,不诚实的受重罚。”
同学们面面相觑,一个个都愁眉苦脸,乖乖地走出教室,教室里很快就只剩下三四人了。
付老师阴沉着脸,挨个审问经过,甚至让几位同学倒着叙述,以确定他们没有编造。然后——
“你,写一千字检讨,三组扣十分。你,写五千字检讨,四组扣二十分。你,还有你,三千字检讨,一组扣五十分……”
最后,付老师严厉地看着唯一一个剩下的罪魁祸首——易柏梧,如同看着军队中一个叛徒,罪大恶极吐露消息害死了全军三十万人的性命,说道;
“你给我写六千字检讨,认真反思自己的过错!”
这时,其他班级早就开始自习,但六班这边却一直闹哄哄的,许多其他班的学生都好奇地探出头来。
不管是真正笑过的同学——比如张文静,还是根本没笑过的同学——比如张星宇和陈伟,都默默地接受了。易柏梧却愤愤不平地发出了雄狮般的怒吼。
教室里的气氛,本来就十分沉默。听到这声音后,写检讨的学生们连呼吸似乎都忘记了,现在教室里就像在参加一个凄惨的葬礼。
易柏梧的声音仍然不断传来,看样子他是在气急败坏地争辩,诸如:连笑都不允许,我看你是变态!
付老师则时不时的会几句,看样子付老师经验丰富比他高明数倍,不但有丰富的经验,而且还发挥了她连龙爷都为之所困的成名绝技:心不在焉。
然后,两人的声音渐渐小了。
突然,门被碰地一声撞开,易柏梧气急败坏地走了进来,脸因愤怒涨得通红,长长的头发揉得凌乱不堪。
前排的几位同学心里怦怦直跳。易柏梧虽然有一米八,却属于高瘦型,平时从不动手,有的人认为他没有太大攻击力,现在才意识到是一个可怕的错误。
易柏梧回到座位,一脚踢开凳子,那凳子在湿滑的地板上滑了两米多才撞在墙上停下来,墙上立刻就留下了一个撞痕。
他一手抄起书包背在背上。然后,他将所有书本抱了起来,又迅速地走出教室,在众目睽睽下,将所有书——还夹有一本张星宇的——都倾倒在了垃圾箱里!
然后,他朝垃圾箱狠狠地踢了一脚,垃圾箱立刻变瘪了——由于刚才那些书在易柏梧愤怒中只能被装入一半,剩下的分担的大部分力,垃圾箱才没有变成饼干。
他飞快的离去了,手飞速地在脸上擦了一下,但还是有点泪水地落在地板上。
门又被墙壁反弹回来,撞回了门框,但立马又被打开了。付老师阴沉着脸,朝着易柏梧的方向叫道;
“不写检讨就别回来上学,自己做了错事还不承认!”
同学们倒抽一口冷气,易柏梧的声音也夹着哭腔传了过来;
“我就不回来,笑一下怎么了,呸!”
全班都被易柏梧的举动下傻了,一个个嘴巴长得老大。
付老师回到讲台,拿出一张卷子,又拿出一支红笔批改。
全班松了一口气,不过付老师在卷子上画了个大叉,并拿起卷子——纸面被划破了——嘴巴咧开,露出焦黄的牙齿,尖叫道;
“看看你们,都在学些什么?!”
然后,她指着易柏梧的方向,说道;
“像易柏梧这种犯了错不接受悔改,还顶嘴,没有一点感恩之心,是我们三六班的叛徒,这种人就应该逐出三六团队!”
她又指着全班,尖叫道;
“这么多天,到底有没有做到;入室即静,入座即学?这是你们学习的圣地,不是你们嬉戏的地方,圣地被你们玷污了!还哈哈大笑!”
她的嘴形不变,眼中露出惊恐的神色,尖叫声更响了;
“看着你们笑的样子,我很难受,真的很难受!我的心都被你们伤透了!!还有人顶撞我!我这么多天的努力——都---白---费---啦!”
……
易柏梧气愤地走在路上,心里从来就没有这样恨过一个人。中考即临,失去一天的复习时间就可能失去好几分,也就是付老师所说的“操场”。
付老师为了自己的权威,牺牲了易柏梧的权利。
易柏梧仍然记得,就在上上个学期,学校要求整理仪表,他的头发太长,付老师要求他剪掉。
从小,他就对剪头发十分敏感,因为经常有人嘲笑他的头发,并无视他的存在。
其他老师面对头发的问题,只是让学生躲过检查,付老师却逼他剪掉,不然不准上学,他因此辍学了三个月。这无非是想炫耀自己的政绩。
穿过人潮汹涌的大街,不禁害怕起来。要是让母亲知道了,会怎么样?于是,他又徘徊在街头。
嘈杂的大街上,有十几个人都围在一起,似乎在看什么,易柏梧也凑了过去。
人群中央,几个强壮的混混站在一个披头散发的程大嫂面前。程大嫂大约五十,跪在一个混混——武成关面前并抱着他的腿,显得格外娇小和无助。
“这是你第五天不交费了,我给的期限是四天!”
程大嫂含泪摇着武成关的腿,说道;
“我家里还有三个饿得哭叫的小孩,母亲还生着病……”
武成关一脚踢开程大嫂,说道;
“谁家没妈?”
程大嫂无力地倒在了地上,卖的水果叮叮当当掉在地上。旁边一些人流露出了偷窃的想法。
“把水果都拿走。”武成关漫不经心地说。
易柏梧灰心丧气地走了。他不能改变什么。他突然觉得,自己除了学校的一点知识外,似乎一点也不会,但他立刻发现,自己是认同了龙爷的观点。
但一个金发碧眼,戴着泛红光眼镜,有一米九五的外国人却低头看着易柏梧和程大嫂,浮现出了一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