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8日,今天是神国一年一度的时风节,所有的店铺在今天都要从早晨六更开业,然后通宵营业。
云予安早早的将梨云居的门打开,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所有的烦恼都在这一刻被赶走。
赶上神国花季,空气中伴着阵阵花香,似乎能看见街道上若有若无的香气流带。
云予安在戏院门口点起几根香,插在左侧院门的香炉上,拿起扫帚,开始今日的晨洗。
先生说他们每天都要将戏园门前清扫干净,要用最完美的姿态迎接可能到来的每一位客人,因为他们不止是招待阳人,也要为不知何去何从的阴人们留一片能够暂居的地方,阴人忌讳的东西很多,所以晨洗很重要,一刻也不能疏忽了!
先生一大早就出门了,每年的时风节先生都会一大早外出,说是探望一个朋友。
“予安,这么早就起来啦,我来吧,你先去吃早饭。”
云予安回过头来,是牧叔叔来了,他是先生为数不多的朋友,来为先生管理梨云居的。
“不用了牧叔,晨洗是早课之一,现在时候还早,您回去睡会儿吧,开工了我再叫您。”
“好吧,那你便受累了。”
“没事没事!”
牧叔和寻常人有些不一样,用他们的行话来说,牧叔应该算不得是个阳人,因为正常人有三魂七魄、喜怒哀乐,他和先生学艺五年,也学会分辨出一个人是不是完整的,可在牧叔身上,他却感觉不到阳人的气息。
最神奇的当属于先生。先生看上去二十多岁,唱戏的功夫和匠术上的造诣却远超他们原天外天里的老师傅们,予安经常看见来梨云居参观的老戏子们对先生赞叹有加,甚至有出了名的老戏子向先生讨教术法。
看得出先生牵扯的因果很多,所以先生不太愿意收徒,整个梨云居也只有他一人算得上是先生的弟子;而且先生背上,居然有一只“活的”聻,也怪不得先生沾染了那么多的因果却没受到太明显的报应。
不光如此,先生似乎还和传说中的鬼将军有关系!想到此处,予安对先生的仰慕又深了几分。
想当初他和爷爷刚到神国走投无路,爷爷因为碰上的因果太多,病得不轻,是先生主动让他们住进梨云居。
先生将爷爷身上的因果全都消去,为爷爷治好病,不过多年痛疾给爷爷的身体留下了不可修复的伤势,先生说爷爷只剩不到三年的寿元。
在那之后先生让他们爷俩继续在梨云居住下,还收他作弟子,为他压下之前留下的因果,给他起了个新名字,教他唱戏、习武、学习匠术。
先生对他们很好,予安唱的是旦角,半个女儿身,他也因此被不少小伙伴们取笑,每次先生听到了都会很生气的处罚那些嘲笑他的学徒们。
先生说能唱小旦,愿意唱小旦的男子本就不易,都是靠自己的功夫吃饭的,不应当被人嘲笑。对于戏,先生总是很认真。
在梨云居里,不管是世家还是新民,先生都一视同仁,不会因为谁谁谁的身份不同而特别对待,他虽然是先生的弟子,但接受的待遇和其他学徒没什么区别。
可以说先生就是他的再生父母,就连爷爷也说能遇见先生是他们前世积下的阴德兑现了,听说他被先生受做弟子,爷爷高兴的不得了。
每每他们要谢过先生时,先生都会笑着冲他们说道:“都是命里注定的缘分,不必多礼。”
先生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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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川坐在长春宫里头,在桌案上摆好风轻最喜欢的狐狸脸谱,还有一些风轻喜欢吃的,对着青纱帐开始自言自语。
说玉衡干得不错,神国吞并天外天后把一切都处理得井井有条,新民和世家的矛盾也日渐消减;
说蜂玉虫树今年又结了不少果子,在上面轻轻摘下一朵黑色的鲜花,花瓣就像墨玉般晶莹,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幽香。
说自己四年前遇到了个和自己境遇差不多的孩子,自己收了那孩子为徒,巧的时那孩子也姓云。那孩子也很刻苦,他要求的训练和功课都完成得很好,就是因为因果的侵蚀无法修行灵子,这点让他感到可惜;
说自己从这里带走了个侍卫,给它起了个名字叫牧,让它替自己打理梨云居;
说自己把梨云居弄成了戏院,收了不少学徒,但不算弟子,所以那些孩子不会被他的因果影响到。
“我说我有点怀念以前在蛮荒的日子了,会不会有点变态?”
“不说了,时间也差不多,今天玉衡特地叫我去开会,总不能连他的面子也不给。”
微风穿过大殿门口,轻轻拍打在云川身上,似乎是对他的话语有所回应。
“下次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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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宫大堂内,神国九圣唯一例外都到齐了,同他们一起的还有范无咎。
“除了陛下,应该都到了吧?”后无涯问道。
“嘁!还有个鬼呢,每次都是他迟到,架子摆上天了!”圆桌的另一端,侠隐撑着脸颊,满脸不服地抱怨道。
虽然他已经是鬼噬军的统领,但他还是讨厌云川,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可能是当初云川说过他本事和个子一样高。
范无咎对此也是笑笑,“本来他就不在我们从属之内,是陛下特意叫他来的,便随他吧。”
“既然不是我们的一份子还叫他来干什么?大海上骑马车——浪的他嘟嘟的!”
“若是不满意,可以跟玉衡提议。”
不知什么时候云川已经坐在桌前闭目养神。
“你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居然又直呼陛下的名字!”侠隐忍不住骂道。
对此其余“人”也是颇感无奈,但谁让他和陛下关系好呢,连这点面子都懒得给陛下,为此侠隐和巫卿还同云川动过手,但最后却是双双被云川收拾了一顿。
虽然不服,但他们也不得不承认云川的实力,宗师之下,怕是也只有当年的殷长生是他的对手。
“不服你找他去。”
“切,要不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看我不咒死你。”
“你的本事要是有你的嘴一半硬就好了。”
“我次..”
后无涯连忙拽住准备跳上去的侠隐,今天可是时风节,要是打起来可就不好向陛下交差了。
“好了九弟,算了算了。”
“先生也是,今天就别和他们吵起来了,想必公子看见也会不高兴。”
听闻此言,云川微微睁眼,看了一眼后无涯,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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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川,你留一下。”
开完会议,正准备离开的云川被玉衡叫住。
一转眼,两人便来到北边的山巅之上,一座凉亭孤独地坐在此处。
玉衡直接坐下,云川也毫不客气,坐在玉衡对面的蒲团上,拿起长案的茶具,熟门熟路地自己煮水、泡茶。
“怎么样,最近身体可有不稳定的情况?”
殷长生一战,云川强行释放超出身体负荷的灵力,导致未血炼完毕的身体再度回到面临崩溃的状态,除了玉衡,谁也想不到云川每隔一两个月都要进行一次血炼,但好在有之前四十次血炼的基础,后续修复身体的血炼倒不会有太大风险。
“偶尔吧,因果反噬的时候。”
云川拿起茶杯轻抿一口,呼出一口热气,细细回味着个中甘苦。
玉衡学着他的样子,但却是一饮而尽,他对于茶道了解不深,只是喜欢这种香味。
“你当真不用我出手,把那些因果去掉?”
云川摇摇头,“都是命里该有的,消去了,我也就不是一个完整的我了。”
“这倒也是。”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下方,街道上满是笑声,新民和世家能正常地生活在一片土地,这是在天外天所看不见的景象。
随着玉衡的治理,虽做不到彻底消除,但也让两者之间的矛盾逐渐减小;不仅如此荒兽与人,也共处一处,若是放在天外天,这怕是件想都不敢想的事。
当然,没有哪一个地方没有阴影,他们自然能看见在神国的某些角落,一些不为人知的欺辱和霸凌,这些东西不能完全根治,但也有办法减少它们的滋生。
趋利避害,正是他们需要做的。
“你就不再考虑考虑?帮我一同治理神国。”
“无涯和无咎在,哪还有我的功夫,你存心给我找麻烦呢?”
“行吧。”
是啊,自己已经做到了爷爷的嘱托,好好的活下去了。
只不过偶尔还是会想起在蛮荒时的事情,想起那个捣蛋鬼,和那个温柔的“公子”。
不羡鸳鸯不羡仙,只羡白发苍苍有人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