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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薨

逆熵薨之往事 战区导防御 1029 2024-11-14 06:56

  20XX年,黄昏伊始

  落日的余晖肆意涂抹着遥远的天际,血一般的红不讲道理地泼在病人的脸上。这里是20X部队临终关怀医院,许虹剧烈地咳嗽中,仿佛要溺死在窗外血色的霞光中。虹今年已经九十八岁了,当年的战友,儿时的玩伴,甚至自己的子嗣也都轮番抛下虹,在这片厚实的黑土化为白骨和苞谷。虹恶狠狠地咬了一口苞谷,好似啃了一口战友的血肉。火红的太阳固执地向远方的山脉迫近,它坚信明天全新的希望,可是生命没有重来的机会,虹淡漠地看着玻璃外面,犬牙交错的山峰贪婪地一口一口蚕食太阳的光辉,那些光辉就是虹的命,虹无力驱赶脑中唯心的想法,虹拥护了一辈子唯物主义,临终了却信了别的,不禁讪笑了几声,换来了更大声的咳嗽,自己的气力也要咳没了。光从虹的脸上消失了,远方勾勒出山脉的轮廓,虹在心里默数同时深呼吸,一生中迎接重大场合的时候虹总会这样,让跳跃的心平静下来。夜无声地降临,虹突然很困,这辈子死神等着蛮急的吧,给虹冲个绩效吧,虹坏坏地想到。上眼皮吻住下眼皮,脑子变成放映机开始在眼前投影虹的过往。虹的身体一直托管给护工照料,他正细心地吹凉一勺绿豆粥,小心翼翼地送入虹的嘴中。岁月在虹的鬓角撒下一片星辰,眼角揉出几道波纹,面部几道醒目的疤痕书写着一段段故事。虹的手很软,如水母的触须一般,手背上的肌肤似一片片鱼鳞,堆叠成坚硬的甲胄。梵天一片纯粹的墨色,虹轻轻地吐出最后一口气,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蜂鸣,随之心电图变成一条直线。虹感觉自己的灵魂好像在这里弹射出去,眼前可见被蒙上白布的一副枯槁的肉身。接着是一座不太起眼的医院,随着灵魂不断飞升,出现了积木般的建筑群和黑色鎏金的地表,白色的淡薄的云层,一颗蓝色的球体,几颗绕着恒星转动的行星。一道强光,许虹短暂地失去视野,再度睁开眼,一扇门,响起一阵梵音:欢迎来到逆世界!须臾之间,门开了,虹被吸了进去。第三次睁开眼,虹感受不到大地的支撑,取而代之是在太空漫步,同时被牵引着向地面加速运动,衣服被猎猎作响地风刃撕碎。五十码,三十码,十码,零码,虹猛的撞在地面上。没有想象中的血肉横飞,没有震天动地的巨大坑洞,大地如橡皮泥塌陷着吸收了巨大的能量,平白无故地消失了,虹却诡异地毫发无伤,只是一丝不挂了。许久之后,虹慢慢站立起来,踩在地上像棉花糖般柔软舒适。虹像远方望去,遥远的天边悬着一条天河,不知从何地开始流淌,也不知流向何处,只看见其延展到头顶并飘向远方。纯澈的河水整体缓慢流动,不时泛起坚如磐石般的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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