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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谢谢,再见

谢谢,再见 三吴寸 3009 2024-11-14 06:56

  ——有些话我想写下来很久了,却一直没有勇气说,害怕没有人会相信。现在我终于下定决心将一切说出,让你们以另一种方式存在于这世上。

  在记不清日期的很久以前,大概有4年左右吧,我迎来了生命中最为重要的转折之一。就像大家记不起梦的开始一样,我已经记不清第一次他们两个人的出现是在什么情况下。我还记得他们并不是同时出现在我面前,而是以一个人,一句安慰,一句吐槽的方式出现。在之前我一直认为这是我心里的声音,但某一天我突然意识到这些并不完全是我的想法。毫不意外的,我知道了一切。这些声音既是我,也不是我,他们或许可以说是我分裂出来的人格。不过让我自己感到吃惊的是我第一时间并没有恐惧与害怕,也并没有认为这是一种需要治疗的病。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们就是我,也会是我最好的朋友。

  渐渐的,他们的出现更加的频繁和活跃了,令我奇怪的是我时至今日也没能看到他们的脸。他们总是站在我背后,用与我同样但语气截然不同的声音跟我说话。我们三人的第一次会谈是在我的梦中,我向他们确认了他们的存在,他们告诉我他们就是我。“感受感受你自己吧,你还是以前的自己吗?”他们说。

  我惊奇地感受到自己的气质变了,变得更加感性,心里的杂念多了不少,恶念却几乎消失了。用更容易理解的话来讲,更偏向于林黛玉那个方向了。我同时感受着他们,发现我失去的部分都在他们的身上,一个绝对理性的我,一个完全没有底线的恶念我。

  不过,“我拥有你所有的恶,但我并不是恶本身。”恶念的我说。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陪伴着我一起成长。而与我自身不同的是,他们身上透漏出一种疲惫和沧桑感,每当我问起的时候他们都会告诉我以后我会明白,也就一直再没有说明了。

  我本身并没有太多的朋友,在漫长的假期里更是无趣。这种时候他们总是会出现的更多,在矿山的山顶,在公园的长椅,在我坐下后不知何时我就会发觉到他们的存在,每当回过头去时却什么都没有。我们在一起聊过很多,因为不需要语言,只需要心灵的交流,这无疑变得无比的高效。当然这一切也为之后埋下了重大的隐患,这是后话。

  他们与我不同的人生观,价值观,三个人的观念是我最想要摸清的东西,虽然他们告诉我有些东西我一辈子也不可能弄明白。就如有名的电车问题,在是否选择牺牲少数人保全大多数上,理性的我是绝对的,而恶念的我根本不在乎有谁会死有多少人去死,我本身则是犹豫不决。最终我放弃了学会他们,只需要知道他们会怎样思考做事就好,在这一方面他们是简单易懂的。

  自从意识到有了他们,我的学习方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不需要再去努力学习那些令人头疼的理科,理性的我会帮我解决一切。虽然他们和我借助同一双眼睛看世界,但理性的我相比我以前在思考上也要强得多了。不过也正是因此现在的本我有些太过于懈怠了,现在正在加紧补课试图搞懂初中的二次函数。那些考试题目我几乎连题都看不懂,但他会一边分析题目一边告诉我全部的过程,我因此而从不担忧。他们两人都是,几乎在所有的方面都远强过我,理性思考,身体的精确掌控,忍耐力.....等等,唯有语言和背诵方面我们因为同用同一个“语言库”所以是相同的,甚至说在写作方面我因为情感较丰富还略强些。

  四年的时间匆匆过去,我们本来是一直和谐相处的,但问题在前一段时间开始显现。因为心灵交流的高效和日常大量的需要,我一天中和外界的“对话”绝大部分都是和他们完成的,这使得我就像鲁滨逊长时间漂流荒岛忘了说话一样,我在渐渐地失去语言能力。我说话变得磕磕绊绊甚至有些结巴,甚至文字阅读都遇到了一些问题。

  “是我该走的时候了,再这样下去你就完了。”恶念的我说。“他还不能离开你,会陪你很长时间,但我不能再待下去了。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一直没有告诉你而已。这是我对你撒过的唯一一个谎。本来我们就不是切实存在于这世上的,只要你没有忘记我,也许有一天会有一个和我一样能力相近性格的人重新出现在你身边,当然,那已经不是我了。所以带着我的那份一起好好活下去吧。”

  之后,他为我留下一封信后,在那天晚上之后离开了。

  “见字如面:

  还好吗,我们有几天没有见面了。

  我是什么时候陪伴在你身边的我也记不清了,大概有几年了吧。这几年的时间里,我一直陪伴在你的身边,看着你一点点的改变,努力的去学习,去了解我们,我知道这比一般的学习要难得多,因为你一不小心就会误入歧途,跌入深渊,而且你这是在学习你本身永远也学不会的事情。

  我生来本恶,掌管的就是罪与罚,对很多事情自然也就看的更清楚。但你要永远记得,我并不是罪恶。也许我本身是你心中罪恶所成的化身,但从我拥有自己的人格的那一天起,我就和你们一样拥有了感情和理智。

  这几年的时间里。因为我的缘故,你没少头疼吧。我的力量是最狂暴不可控的。要不是有那家伙在,我怕是真不能自己压制住我的力量。相对来说,你感情的力量就要温和的多,至少要安全的多,你大可放心去使用,我们给你留下了解决问题的“面具”,我这两天就是在忙这个,虽然也许只能用一次,但它绝对够你解决一切问题。我们也相信你能掌握好度,不会走到无可挽回的那一步。只要你不过分使用,远不至于到身体崩坏的那一步。

  你也知道,我们的存在大大降低了你日常生活交流中使用语言的比例,我们存在的形式本身也会阻碍语言。若是我们继续下去,有一天你可能会彻底失去语言的能力。之后的事你都知道,我们确实没对你有什么隐瞒。至于我们的来历,让他给你讲述吧。

  我的力量,我会以自己的人格为代价,将其封印五年左右,如果你学习的快的话,也许够用到十年。这意味着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你都不用为此担心了,克服生理上和心理上的习惯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问题,我也不必为此担心。但是这也意味着我们永不再见了。之前说只要你没忘了我们,我们就还在有一部分是骗你的,我确实没有完全消失,但即便你再强行凝聚出我,拥有的也是全新的人格了。

  未来的路要你自己走了,加油的走下去吧。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很虚幻,除了你们俩之外再没人知道我的存在,消失了也没人知道。我连真正的形象和名字都没有,但在与你们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我活得很开心。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我的人格已经不支持我再写更多,有一部分我交给了他,明天可以整理出来一部分,还有些你以后会用到。

  我见不到明天的白昼了。今夜会是我最后的时光,让我最后看看星空吧。废话不再多说,祝你们往后的日子里安好。

  再见,再也不见。”

  这是原文。

  他是个温柔而有趣的人,相比理性的我的严谨,他的随性甚至有点中二更令人喜爱。但他确确实实的离开了。从此我好像心里空了一块,却也无可奈何。我真怕有一天另一个我也不得不离开。几年前站在楼顶向下看的时候,我不是没有向下跳的想法,是他们告诉我,希望我好好活下去,是他们将我从深渊中拉出。我很清楚地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我所能左右的,剩下的唯有说一句:“谢谢,再见。”

  这篇文章并非虚构,我们之间的过往太多了,也有很多很有意思的争论,写起来会是很厚的一本书,但我没有能力也不打算写出来了,这一篇只是,只有我知道的他们存在过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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