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山.三
渐渐的,天文台也在上坡中慢慢下移,消失到我不熟知的世界中去了。
宽叶树在我们的前进中也逐渐败退下阵来,点点稀疏的竹叶开始暴露在眼中,他们接过宽叶树的班,继续为我们顺来在这晚秋显得有些罕见的湿润的风。
山坡随着我们的脚步,坡度慢慢升高,让我们走的有些吃力。坡顶处,太阳的红晕染满了整片天空,太阳却躲在山坡后不见身影,让我突然有种感觉,我们像是两个为了追求太阳而奋力前进的朝圣者。
直到山坡顶向我们靠近些许时,我额头上已经爬上了几滴汗珠了。我看向助手,她似乎也有些累了,但还是甩起手臂,气喘吁吁的走着。
天变得冷了,她的嘴边呼出淡淡白气,我也跟着她,为了几百这个山坡而大口呼吸着。空气很冷,却不干燥,使我虽然累,但并没有喉咙痛的感觉。
“走过这个坡,我们休息下吧。”我说。
“好。”她很简短的说。她两只手都摁在膝盖上,走的比原先稍慢些,但没有停下前行的脚步。
我不好再多说什么,因为那样她要说话回答,可能会更辛苦,我便专心去应对山坡。
竹叶林在我们的行走中像方才的宽叶树一般,也变得稀疏起来,让旧山开始露出土黄的肌肤。我抬头看向太阳方向的反面的那片天空,一轮弯月带着几颗星星,正在空中若隐若现,像是时刻准备着要接过太阳的岗。
终于,当太阳能被我们看见一角时,我心中清楚,我们即将跨过山顶。
跨过山顶的前夕,我们心照不宣的对视了,让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我冲着她笑了笑,她也向我回敬了这一笑。她笑得很可爱,刘海微微飘起,让树叶抵在她的头发间,她看上去很累,但神气上反而更精神些了。
我们深吸一口气,走出征服山顶的最后几步。
几步中,太阳从山顶后以惊人的速度升起,将天地染上一层金色的光彩。稍远处的中心湖,使劲地反射着水面上的金色流明,一直延伸到不止多远的湖的另一边,才在挺拔的树木间渐渐消失,变淡。
我们面前的道路蜿蜒反转,在广阔的草地上穿过,像是蒙古草原上的牛轭河,要卷着我们走下山去。大概是水蒸气的原因,我们周边的空气也在阳光下泛出淡白的颜色,给这个世界填上了些许朦胧,也正是这些许朦胧,让这片天地变得像是梦一样虚幻而又令人捉摸不透。
我们怔在原地,大口呼吸从中心湖卷来的夹杂着青草气味的风。我想说些什么,话又堵在口中,说不出来了。
这样的世界里,前面爬山的疲惫好像都受到麻痹,变得无关紧要了。
向道路尽头的方向看去,只看见这条道路在经过靠近中心湖边缘的那片草地后,就一头扎进树林里去,看不见影了。我们感叹的悠悠晃晃沿着这条道路走去,向着太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