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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次日,我和吴忧在闹钟声中同时醒来。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了我的床头,我看向窗外,今天似乎是个不错的日子。

  我依旧如往常一般来到手机店,早晨的世界开始忙碌起来,车水马龙的街上已经不断的响起叫卖吆喝声,似乎这座城市的所有上班族还是小贩,都在努力的工作,向这新的一年发起最后的冲击,我被这种氛围所感染,很快便进入到了工作的状态中。

  傍晚,吴忧下班回到手机店,我询问她这一天工作的感受,她只是回了一句很轻松,又让我待会儿吃完饭后,陪她去电影院看电影,我自然答应了下来,更加觉得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与自己心爱的女人,在柴米油盐中,追寻着简单的快乐,不用去考虑那些现实中的烦恼。

  而这个对于我来说很难得的夜晚也就这么开始了,晚上八点,我们抱着炒板栗来到了电影院,享受着难得的轻松。

  时隔多年,我还记得记得每一次与吴忧来电影院时的场景,那时候我跟吴忧还是一对如胶似漆的恋人,时过境迁,如今陪她看电影的人再也不是我,而我的身边也不再是当初的她。我们在一起时的画面,渐渐被遗忘在了时间长河里。

  记得当时我们看的是一部很老的片子,片名叫《牧马人》,我个人觉得挺感人的,想不到当时八十年代能拍出这么好的电影。

  这部片子讲的是,在逃难中的女主,因为相亲的对象死了,被男主的邻居碰到,然后帮她介绍给男主,甚至结婚证都帮他们办好了。

  以前的车马邮件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人,缘分让男主和女主走在了一起,他们互相谦让,互敬互爱,这在现代社会中实在太难得了。

  这部电影之所以会在这个时代重新火爆,是因为它拥有现实生活中人们渴望但又缺失的东西,它敲打了现代人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这种淳朴、善良美丽的爱情,也因为它拥有现实生活中人们渴望但又缺失的东西,让身处一个仿佛看不到真正的爱情的时代里让我们非常的感动。

  “俏逸,你羡慕他们这样的爱情吗?”观影中,吴忧向我问道。

  “不是羡慕,是渴望。”

  吴忧点点头,说道:“你说我们会拥有这样的爱情吗?”

  “必须啊!”

  “但是这样的生活似乎很窘迫啊。”

  “怎么说?”

  “给你算一笔账啊,今天早上我们俩人的早餐花费了10元,晚上我买栗子花掉了20元,晚餐88元,看电影又花掉了70元,所以今天我们两个人的总支出是188元......”

  我的情绪顿时低了下来,一阵沉默之后才回道:“还真是柴米油盐的生活啊!”

  所谓生活不如意,就是缺少人民币。

  我再次陷入到了沉思中,即便,我曾给吴忧讲诉了很多带着理想主义色彩的故事和道理,可我却没能在这现实生活中去真正的过上那种我想要的理想生活,也没能在现实中有立足之地。我看到了这段两情相悦的爱情背后,却有着太多难以去解决的隐患。影片里的俩人好似此时的我们,而我也不知道这些隐患会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方式爆发,继而摧毁着我与吴忧之间的一切。

  吴忧被我的情绪所感染,她一声轻叹,说道:“我们该省了!”

  这一刻,我再次感受到了柴米油盐中的烦恼。

  观影结束,我们走出电影院,但我俩丢掉了刚刚的好心情,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直到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才打破郁闷的气氛。

  电话是狗哥打来的,他在电话那头笑着说道:“在哪呢?出来喝酒,黄胖子回来了。”

  “好。”

  挂断电话,我看向身边的吴忧,犹豫半响才开口说道:“狗哥打电话来说黄不南回来了,让我过去聚聚……”

  尽管我没有说完,吴忧就抢先说道:“嗯,你去吧,你们兄弟好好处处,这么久没见了,少喝点酒,我在家等你。”

  听到她的话,我心里安心了几分,便先将她送回家,然后一个人打车前往目的地。

  坐在出租车上,从四面八方照射而来的灯光,一路陪伴着我穿梭在这座今夜无眠的城市里,片刻之后,我到达了狗哥的烧烤店。

  碰面后,我便和狗哥、黄不南拥抱在了一起,对我而言,他俩是我人生中绝不可或缺的兄弟,想必他俩也是这么想的。

  夜色如汹涌的瀑布般淹没了江边码头,我们仨对角而坐,点上几味小菜,迎着夜风喝着扎啤。

  我一口气喝掉大半瓶啤酒后,看向黄不南说道:“咋个有空回来啊?”

  黄不南抬手用手背抹掉了嘴角残留的酒液,一副轻松的语气对我说道:“想兄弟们了,就回来了。”

  知道内幕的狗哥撇撇嘴,点破道:“拉倒吧,别听他吹牛,他是看上一姑娘,追着人家回来的。”

  闻言,我稍稍有些意外,随后问道:“来,你给说道说道,咋个回事?”

  “行,哥就给你摆一摆我的英雄救美事迹。就我们公司后面商业街有一个名叫红浪漫的歌舞厅,我经常去喝酒,然后就认识在歌舞厅做酒品销售员的一个叫林萍的小姑娘,我们相谈甚欢,一来二去我们便熟悉起来,她人长得不仅漂亮还是我们这的,你们说我要是再不下手,可不是浪费这缘分。

  “直到有一天,我再次去红浪漫,看到惊讶的一幕,歌舞厅里昏黄的灯光打在她瘦弱的身上,她正颤抖着握住酒瓶口的那一头,余下的都已经炸裂,而她面前,正躺着一个男人,抱着脑袋痛苦的呻吟着,周边围满了人,还有两个男人正准备向前制服她。那时,我已经无暇顾及其他的,一阵血气涌上双眼,我没有犹豫,直接推开了挡在身前人群,上去就是一人一脚,踹开了两人。事后我得知这三个人要林萍出台,林萍不愿意,他们就要来硬的,我也才知道她不只是干销售员,还是那个……”

  我用筷子挑着面前盘子里的花生米,问道:“然后呢?说重点,她有没有以身相许。”

  黄不南的语气变得失落:“我们在一起过一段时间,后来分了。”

  “那总该有个原因吧。”

  “因为她干的是这个行业,而那些世俗道理早已刻在我骨子里,我无法冲破世俗的枷锁。我知道我们绝对不可能结婚,所以很多关于结婚的想法,在我们两个之间都是禁忌。不管是谁提了结婚或者未来,那么接下来都会有一方要伤心。我在心里演练过无数遍,在林萍面前泰然自若的讲,‘不工作了好吗?我养你啊!’然后期待着林萍满脸热泪的,扑进我的怀里说‘好啊!’可我终究没种。每当我幸福的幻想完,紧接着出现的便是我父母含辛茹苦的脸,又或者是他们心灰意冷的脸。为什么上天安排了这样一个完美的女人在我生命里,为何又要带着如此致命的缺陷。”

  “也许我们一开始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却不知互相动了真情,不加掩饰的好,酿就了一场没有结果的感情。”

  黄不南转动着手中的杯子,没有再言语。

  说话间,狗哥喝掉了一瓶啤酒,打了一个饱嗝,问道:“这不都分了嘛,那你为什么还追着人家回来?”

  黄不南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缓解着疲劳,半响才说道:“呵呵,哪能说放下就放下……”

  我拿酒瓶跟黄不南的酒杯碰了碰,叹息道:“或许我们都有无法言说的遗憾,她藏在眼泪里,落在岁月里,输在倔强里,最后输在人海里。”

  黄不南点了点头,似乎情绪也被深深的触动,举起酒杯,将里面的啤酒一饮而尽......我也随之一饮而尽,然后得到的是那刺激味蕾的痛快。

  一杯酒下肚,黄不南醉眼朦胧的看向我,问道:“别光是我一个人说,你说说你,你跟吴忧准备啥时候结婚啊?”

  “结婚还早着呢。别说房子车子了,我现在连结婚的钱都没有。”

  狗哥在听完后沉思了小片刻,道:“你这多多少少有点积蓄吧,不够我这有点闲钱,拿去,赶紧把婚结了。”

  我摇了摇头,无奈的笑道:“没那么简单。如果只是因为钱,我会毫不客气的跟你借钱去结婚,但是不是这样。”

  四瓶啤酒下去了,黄不南的脸上也微微泛红:“你也有难言之隐?”

  “昨天我去见吴忧的父母了,不想俩长辈对我并不看好,她父亲更是说让我离开吴忧,你说说这事整的。”

  “啊?那吴忧现在是个什么态度?”

  “她呀,傻的可怜。这妮子跟家里吵了一架,依然还是不顾一切跟我住在一起。”

  “唉,没事,只要吴忧没有想放手的心思,那就一切都不是事,不要去想其他的,努力赚钱,等你一身金的时候站在他面前,他自然会后悔说出那些话。”

  狗哥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另一只手勾住黄不南的脖子,摆出一副潇洒的姿态说道:“生活总是这样,不能叫人处处都满意,但我们还要热情地活下去。人活一生,值得爱的东西很多,不要因为一个不满意,就灰心。”

  黄不南撇撇嘴:“你倒是看的开。”

  “看得个屁开,我也有麻烦。”狗哥有些失神的看着远处的江面,喃喃道:“我认识一个出生于书香门第的教师,她叫韦秀江。我们在一起快一年了,我们都在策划未来……但想法都不一样。我规划好了两个人的未来,五年买房,十年内结婚生子。但是这计划,不是韦秀江的计划。她一直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她想要去XZ做义务支教,她说这是从小到大的梦想。韦秀江虽然性格温柔,却也有着自己的坚持和倔强。但我也有我的坚持,家人是我的底线,我无法舍弃家人陪她去XZ,这是我绝对不会做出让步的地方。那么,唯一的结果,就是必须牺牲掉爱情。”

  黄不南重重呼出一口气:“我们定的计划总会被打乱,我们的约定也大多会被分散,可能这是人生带给我们的礼物。”

  我把空酒瓶举起来,从瓶口望向瓶底,想要一眼看穿自己那一文不值又黄金般的青春,可惜瓶底太厚了,只能看见那模糊的灯红酒绿。

  “爱情终究是什么?为何会让人如此痛苦。”

  “爱情像瓷器,很美,却易碎。”

  “莫慌,没了爱情,生活还有继续哩。”

  “是啊,不能被生活吞没!”

  “来,干了!”

  我们三人共同举瓶,在空中碰撞在了一起。我们三人因为再次相聚而感到高兴,便喝了个天昏地暗,我们几乎失去了思维能力。

  夜已深,桌子上摆满了一堆空酒瓶子,我们三人勾肩搭背在路边呕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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