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凌晨,下了飞机,我便直奔出机场,拦下一辆滴滴,告诉司机地址后,我便又继续给吴忧打电话,还是无人接听。坐在车里,手表的响声令我心烦,每一秒钟的嘀嗒一声,都像是几块巨石在我的心上挤压了一下。
到小区门口时已经凌晨一点半了,我远远望去,自己家的灯还是亮着的,那一刻,我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我知道吴忧没有熬夜的习惯,对于凌晨亮灯,既然不可能是吴忧熬夜开灯,那就只可能是这个灯从某天晚上开始,就是一直亮着的,是周五晚上吗?我心里问自己。
不对,周五晚上我还在和她聊天呢,没有什么异常,所以也不可能是周五晚上与周五之前,那是周六吗晚上吗?那她为什么在昨天晚上之前都没有回复我呢?
我一路小跑着,一边告诉自己,无论什么情况,都要镇定。
我推开门,看到了沙发上坐着的吴忧,我如释重负,惶恐的情绪终于烟消云散,我在心里责怪自己,明明好好的,为什么要想那么多呢!
我放慢了动作,慢慢放下了钥匙,轻轻了走过去,冲她打招呼。
“怎么了,又被那部韩剧伤了心呀?”我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问道。
吴忧抱着腿坐在沙发上,把头转向另一边,没有理我。
“以前见你都不熬夜的,今天是心情不好吗?”察觉到了吴忧的不对劲,我小声的说。
看她依旧不理我,我基本上确定是她是心情不好了,缓缓的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吴忧看我坐下,又转身起来,背对着我走向了阳台。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了,因为我看到她的嘴唇微微抖动,眼角闪过泪光,只能硬着头皮,放轻脚步跟了上去。
还没等我开口,吴忧就扑到了我怀里。
吴忧一把抱住了我,紧接着就是嚎啕大哭,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我伸手抱着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听着她哭。
也许很多女孩子都有过想嚎啕大哭的时候,可是什么让她们忍住了呢?
大概是哭累了,吴忧开始哽咽,我轻声问她:“怎么了呀,眼睛都哭花了。”
吴忧嘴里像是含了一串冰糖葫芦,呜呜啦啦半天没说出什么话来。
好一阵后,吴忧告诉我说,从周二开始,也就是我出差的第二天,就有人每天晚上敲门,有时候是晚上十二点,有时候在凌晨一两点…….每次听到那个敲门声,她都害怕的不敢睡觉。
我突然想起,原来她那些时候晚上找我聊天,并不是无聊,却是那个时刻她真的需要我的帮助,而我呢,我甚至有时候直接挂了她的电话,所以她这几天,都像是受惊的小兔子,惶惶不安的吗?
想到这,我愧疚不已。
我把她裹进了自己的风衣,弯腰颔首,把她藏进自己的怀抱,一边听着她的呼吸声,一边安慰她。
“没事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她也很乖,只是静静的把头埋在我的胸前。
我摸了摸她的头,给她擦干了眼泪。
“没事了没事了。”我扶吴忧坐下,给她倒了杯水,听她对我诉说那个让她害怕的敲门声。她讲那个敲门声,多么恐怖多么吓人,就像午夜凶铃的里的声音一样,一出现那个声音,下一秒就会有怪物出现之类的。
看着她眼泪汪汪的样子,我本想安慰,但她奇妙的想象力却触到了我的笑点,我感觉自己要忍不住大笑了,就低下头憋着声。
“你在干嘛?你是在笑话我吗?”吴忧放大了音调,声音里透露着生气和娇怒。
“我没有,真的……哈哈哈。”我狡辩道。
“胡说?你明明就笑了,我都看到了,害呀,你太过分了!”说完吴忧就拿起抱枕砸向了我,正中我的脑壳后,她还不解气,又找别的抱枕,我一边走位躲开,一把捏住了她的两个手腕,吴忧的手腕很细,在我沙包大的手掌下很快就被我制服了。
“你放开我!”
“我不放!”
“不放是吧!”
“对!不放。”
“那你就别放,千万别放。”吴忧把头甩向了一边,也不正眼看我,摆出一副傲娇的姿态说。
我只能妥协了,毕竟再这么下去,万一她又哭了,那就不好了。
“那我放手,但你要冷静些!”
吴忧气鼓鼓的点了点头,最后在我的各种许诺下,还是安静了下来。
夜深了,圆月的清辉泻满整个城市,四周的街道夹杂着若断若续的亮光,似明似暗的漂荡着。
第二天,吴忧早早的去上班了,我睡醒后特意去敲了邻居的门,和邻居大哥寒暄了几句后,再次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说巧也挺巧,正好我出差那几天,邻居大哥几乎天天加班,每次回家都是到深夜,有几次他没带钥匙,恰好儿子也出去玩了,他以为儿子在家,就一直敲门,敲到气头上还踹了几脚。
我自觉巧的好笑,但也没对邻居大哥说他这几脚可把我的女朋友吓的不轻。
而后的几天,我带着吴忧吃喝玩,看得出来,经历上次的事之后,她对我是越来越依赖了。
但凡她下班回去之后,看到我不在家,都要打个电话问我在哪?在干啥?和谁?什么时候回来?
可当我习惯了她的四连问后,她却带着我的十年青春离开了,我便再也听不到她的四连问,我不习惯了。
你总会遇到一个人,她能让你走过万丈深渊,能让你看到远方辽阔,能让你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你愿意去一心一意守护的人。
这句话是黄不楠说的,瞧瞧这话说的,多么有道理,至于我为什么觉得有道理,因为我现在只想守护着吴忧。
有时候,在深夜我会思考,这种生活,我能过多久。
出差回来后,我的手机店也装修好了,开始正式营业了。
手机店进入盈利状态,生活得到保障后,我树立起对生活的信心!
接下来的日子,不紧不慢的推进着,工作很忙碌,但我依旧能够做到有条不紊。
整日的忙碌调快了我的生活节奏,锻炼了我处理问题的能力,磨平了我桀骜不驯的棱角,教会了我生活中的人情世故,培养了我困局中寻觅捷径的能力。
周末早晨起来,做好两人份的早餐,然后轻轻敲她的门叫她起床。
洗手间里是两人份的洗护用品,她的数量是我的四倍还要多,搞的我总是找不到自己的,总是用错成她的,在偶尔她叫我帮她吹头发的时候,我还会发一发牢骚。
周末上午没什么事的时候,就在家里躺一个大早,陪她追肥皂剧,尽管我无法欣赏那些无脑剧情,可还是会硬着头皮陪她看,因为我知道,她陪我看NBA的时候,她又能看懂多少呢?
中午我们会提前商量吃饭的事情,如果缺少要用到的菜,会一起去菜市场买菜,往往都是她砍价,砍完我提东西,说到砍价,这又是吴忧的一个有用的技能,总是让我这个嘴笨的人感佩交并。
那段时间,我省吃俭用花费小一千买了个单反,只因吴忧喜欢拍照。作为回报,吴忧送了我一把做工精致的吉他。
吴忧说:“你不能没有它,就像剑客不能没有剑。”
手机维修店营业后,我便有了记账的习惯,多年后我翻开发黄记账本,发现这竟是我们在一起花费的最大一开销。
一有空我就带着她四处拍照,拍城市风的照片,就去冮边。
不得不说,吴忧还是很上镜的,镜头前的她,无论是可爱风还是成熟风,忧郁风,慵懒风,都被她拿捏的十分到位,而且吴忧的五官也很精致,所以后期修图的时候,我基本不会去做液化,省了不少功夫,只是调色后,简单的做点氛围,一张高级感十足的照片,就出现了。
年末,雪花漫天卷地落下来,犹如鹅毛一般,纷纷扬扬。
从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到现在已经半年多了,我与吴忧的事业基本上稳定下来,爱情也在向上发展,一切都在向好发展。
半年了吗?我只记得是180天,是4320个小时,是259200分钟,也是15552000秒。
狗哥毕业后没有找到自己心仪的工作,就拿着家里的“天使投资”在江边开了一家烧烤店,取名“兄弟烧烤店”,名字俗了点,但生意还算可以。
至于黄不南,他毕业后去了外地,从事了一家新媒体公司。现在可算是一个办公室小白领了。
清晨,残月像一块失去了光泽的鹅卵石,抛在天边。
银白的曙光渐渐显出啡红,朝霞映在千家万户的窗帘之上。
“早安~”
吴忧从房间里睡眼朦胧的走出,打着哈气,伸着懒腰。
“今天是跨年,想去哪里玩?”我问吴忧。
“去狗哥家的烧烤店吧,他家的烤肉超好吃的。”吴忧开心的提议到。
“行,然后再开车去对面江边码头看烟花。”我说道。每年的这个时候,江边总会有烟花晚会。
听到有烟花看,心花怒放的吴忧,抱着我的胳膊摇个不停。
我将岁月尽扫,往事铺平,便正当当地看到了你,那一刹,如秋日寒潭旁的齐飞雁,如冬日山头前的最后一抹余晖。
晚上七点,我和吴忧搭车来到狗哥的烧烤店,此时正值烧烤店忙的高峰期,店门口的十几张烧烤桌都已经坐满了人,看见狗哥在店忙得不可开交,我们便加入其中,帮着狗哥打下手。
忙完已经八点多了,我和吴忧饱餐一顿后离开烧烤店,去到对面的滨江路的码头,此时烟花已经开始在空中绽放。
“俏逸你看,好美呀!”
“哇啊啊!”
烟花腾空,璀璨的星光连同浩荡的声音一起迸发,四处破散,极尽喧嚣,最后破碎,消失不见。
吴忧看着烟花,我偷偷看她,她的发梢轻轻垂落耳朵旁,侧脸美得惊心动魄。突然感慨,这满天的星光,竟不如她眉眼间的微笑动人。
原来如此。
此心安处是吾乡。
远方的烟花在这一刻绽放,它欢快地冲上天空,变成一个大大的笑脸。
新年快乐。
烟火谢幕后,我和吴忧延着江边散步,找了处地方,坐了下来。
冬日,江风颤动,烟火过后,万物寂静,温澜潮生。
我给吴忧披了件衣服,吴忧挽着我的胳膊,靠在我的肩膀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我聊着天。
吴忧拖着下巴,对我说道:“唱首歌给我听吧。”
“想听什么?”
“嗯……那首私奔吧。”
看着她期待的表情,我没有拒绝,我点点头,于是在人来人往的码头上低声唱了起来:“把青春献给身后那座辉煌的都市,为了这个美梦我们付出着代价,把爱情留给我身边最真心的姑娘,你陪我歌唱,你陪我流浪,陪我两败俱伤,一直到现在才突然明白,我梦寐以求是真爱和自由,想带上你私奔,奔向最遥远城镇,想带上你私奔去做最幸福的人,在熟悉的异乡我将自己一年年流放,穿过鲜花走过荆棘,只为自由之地,在欲望的城市,你就是我最后的信仰,洁白如一道喜乐的光芒将我心照亮,不要再悲伤我看到了希望,你是否还有勇气随着我离去,想带上你私奔,奔向最遥远城镇,想带上你私奔去做最幸福的人,不要再悲伤,我看到了希望,你是否还有勇气随着我离去,想带上你私奔,奔向最遥远城镇,想带上你私奔,去做最幸福的人,带上你私奔,带上你私奔。”
霎那间,我的心也随着那歌声一齐起伏,歌曲似乎与我的内心产生了共振,让我体验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
唱完后,我有些失神的看着吴忧,失神是因为沉浸在歌词中,我的眼眶有些发热。
远处,灯光揉碎,悬浮海面,夜将深渊染成黑,仅剩纯白浮沫。
又是一阵寂静,过后,吴忧问我:“新的一年来了,你想不想我送你一个新年礼物。”
我知道吴忧是什么意思,但此刻脑中素雪茫茫,说不出一个字。
“机会只有一次。”吴忧看着我的眼睛,又补充到。
我努力的装出平静的样子,温柔的看着吴忧的眼睛,说道:“想!”
此刻,繁星点点,星星散发的微光,软绵绵的包裹着我们,目光交汇如流水,微微相笑似春光。
这个跨年夜,我们并肩走向快捷酒店……